这种亲手摘抄的诗集,目的在于归拢自己喜欢的诗词,便于集中细读。
可这本诗集,风格内容包罗万象,诗人出生年份横跨古今近百年,甚至在页脚标注了页码。
简而言之,这是一册完全看不出重点和偏好的诗集。
因为内容和风格跨度太广,内含的词条丰富广泛,很适合用来解密。
最后,尹叙成功的将那份残信破解,也第一次察觉到,在赵王背后,还有一人。
那就是魏王。
朱昌杰不是赵王的人,而是魏王安插到赵王面前,让赵王误以为对方效忠自己的人。
同样,连带河北道的秦氏,也是明面上拥立赵王,实则是和心思深沉的魏王一样,打算将其竖作傀儡。
只要赵王对圣人下了手,带着一份罪己诏要夺取大位,魏王便会立刻将他才是真正联合江南诸道讹诈朝廷,挑动水寇残害百姓的元凶一事抖出来。
最后,乾盛帝与赵王皆失臣心与民心,魏王便成了那个唯一能主持大局的人。
陇西好不容易解除了和乾盛帝的危机,魏王只要好好安抚,不说归拢,至少能让他们保持沉默,届时他再借秦家兵力和母族在关中的势力,自然能达到目的。
当尹叙浑浑噩噩道明所有时,赵喆和云庭仿佛茶馆里听说书听上了头的客人,赵喆一拍大腿:“妙极!妙极!”
云庭也很感慨:“原以为今日会有一场硬仗,没想到尹大人年纪虽小,却心思缜密,谋略过人,佩服!”
所以说,陇西是真的有援军,而且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
最后却是被尹叙一力扭转。
听完全部过程,那本诗集和密信,乃至于赵王手中的“证据”都到了乾盛帝手上。
他冷笑一声,开始吩咐赵喆和云庭。
然而二人从入城开始就已经开始了新的安排。
既然河北军被尹叙忽悠了,那他们的援军也不必赶来了,赵喆已经下令,让援军返回,同时陇关会加强兵力,和折返的援军来一个真正的守株待兔,联合包抄这些叛军。
尹叙这才知道,秦槐领兵抵达江南,以“善后”为名留了下来,实则是为集中江南势力助魏王终极一战。
但其实,当初云朝毓前去江南,早已暗中布下了兵力,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
魏王这头失败,江南那边,云家军才要开始真正的善后。
不止如此,在乾盛帝有条不紊的安排下,陇西军还得在河北道察觉端倪以前向河北道反攻。
到这一刻,尹叙终于忍不住了:“且等一等!”
他迷茫的看向圣人:“陛下……这到底是……”
你们怎么看都不想相互猜忌的人!
你们……
乾盛帝深深地看了尹叙一眼,笑道:“看来尹相的确是不希望你插手此事,什么都不曾告诉你。无妨,待回长安后,朕会请尹相一并来告诉你。”
尹叙摇头,不,父亲说了!只是和你们眼前这种情况不太一样!
由于太过震惊,尹叙将父亲告诉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刚说完,云庭和赵喆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复杂的神情。
乾盛帝拢拳轻咳一声:“这个……”
仿佛也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
尹叙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之感。
父亲……是不是骗了他!?
等等!
尹叙豁然起身:“方才陛下说,要趁河北道察觉之前先行反攻,可现在秦怀月人还在长安,云家女郎和赵家郎君也在长安,若秦怀月察觉什么,他们……”
“哎。”乾盛帝丝毫不慌,竖手作阻:“长安还有尹相坐镇,你只管放心。”
尹相……
父亲!?!?
尹叙觉得喉头腥甜,仿佛有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
长安,深夜。
秦怀月觉得很不对劲。
明明信已经发出去,在约定的关卡安排的人却没有接应到援军。
与此同时,长安的布兵更加严密了。
秦怀月慌了。
关键时刻,她想到了还软禁在长安的云珏和赵程谨。
她来长安,是带了些人手的。
秦怀月心一横,那种不安不详的预感让她选择带人潜入镇远将军府,先将云珏和赵程谨拿下。
这样,她手中好歹有棋子。
然而,当秦怀月换上夜行衣潜入带人潜入将军府中,里面竟然死一般的寂静。
他的人四下一搜,竟没找到云珏和赵程谨。
正当秦怀月立在院中心乱如麻时,一道冷笑声从上方传来。
秦怀月惊惧转身,入眼是漆黑的夜幕,和天边的明月。
明月之下,少女一身夜行劲装,长发束起,她捏着发带轻轻的甩,姿态潇洒的坐在屋脊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院中乱转的秦怀月,勾唇一笑——
“你是在找我吗?”
……
一刻钟后,崇仁坊外亮起灯火,尹相终于带着人赶来。
推门而入,院子里横了一堆黑衣人。
为首的秦怀月,被打得很惨。
尹相一看,大喝一声:“住手”竟亲自上前,拦住那气势汹汹的少女。
云珏面色古怪的看着忽然出现的尹相,倒也不在意他为何回来,闲闲瞥了一眼鼻青脸肿满脸惊惧向后瑟缩的秦怀月,幽幽道:“我忍她很久了……”
尹相眯着老花眼查看了一下秦怀月的伤势,还行,还能用。
他没好气看了云珏一眼,甩袖:“年轻人就是冲动!打坏了你可别后悔!”
第82章 女孩子就是要快快乐乐的……
乾盛帝和陇西的渊源,其实远远早于平介之战,还得追溯到先帝起事之时。
先帝征战三年,平乱定国,虽登上大位,但局势并未稳定。
后在位八年,也一直缓缓地收拾着战乱留下的烂摊子,身边一波波的人来了又去,提及尹、赵、云三家,无非是位高权重、骁勇善战、有谋有略的三位开国功臣。
至少如今的朝堂,怕是没几个人晓得当年先帝在营中与三人把酒言欢共畅盛世的情形。
但其实,先帝也没打算让人知道这件事。
他自知旧疾难愈,又恐残局未收拾干净,太子就要独当一面。
所以他登基之后,将尹桓留在身边,又将云庭和赵喆分离出去镇守陇右道。
在外人看来,皆认为是云庭和赵喆意图盘踞陇西经营势力。
一旦明面上朝廷和陇西的矛盾成为最大矛盾,自然会让有心之人认为有机可乘。
这是他留给先太子的两把刀。
奈何先太子受算计陷阵沙场,重伤不治,弥留之际,他将这两把刀递到了乾盛帝手里。
所当日在介州,面对奄奄一息的嫡亲长兄,乾盛帝在愤怒与恨意中当机立断。
他让赵喆把宝藏转移送至陇西,从那一刻起,营造朝廷和陇西矛盾的剧目就此拉开。
与此同时,陇西也靠着这笔钱作为经营本底。
尹叙查到的消息全都是真的,陇西的确暗中开拓了商路,甚至借陇西军力为商户保驾护航。
但他查不到的是,陇西暗中经营,背后真正的大商不是赵喆或云庭,而是乾盛帝。
没有人会想到,乾盛帝与陇西对立的表面之下,是陇西在向乾盛帝源源不断的输入盈利。
这也是圣人能顺利举行种种革新的原因之一。
朝廷或许很穷,但乾盛帝他有钱得很!
另一方面,如果设计陷害先太子的元凶还潜伏在朝,定会乐意看到圣人将怀疑都落在陇西头上,让陇西成为代罪羔羊。
而陇西拿走宝藏的举动,使得他们无论有没有参与谋划,都不干净了。
幕后黑手甚至可能在陇西被圣人逼至绝路时,伸出橄榄枝,与之合作。
听到这里时,尹叙飞快反应过来:“陛下说的莫非是朱昌杰?”
朱昌杰被陇西接应后,早已被赵喆控制。
他就是魏王安插在赵王身边,又借江南水寇作乱一事与陇西接洽的那条线。
朱昌杰假意求援,以赵王握有今上罪证为由,希望得到陇西庇护。
可他们并不知道,当朱昌杰透露出这个意思时,对圣人和陇西来说,这场演了数年的戏,才终于看到了一点推进转折的苗头。
只有真正筹划当年事件的幕后元凶,才知道罪证应该长什么样儿。
真正和外族勾结陷害先太子意图谋位的是魏王,他手里留有信件或是物件儿,再寻常不过。
他只需要巧妙的将东西造成是圣人和外族勾结的假相,就能让贪财好色的赵王成为自己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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