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宏信一听这话,第一反应是关她父亲何事?紧接着便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蒋家的二夫人居然成了章夫人!
那他儿子不就等于认了章得之做干爹!
余宏信“嘶”一声,倒吸了口气。
他心想,怪不得来这里的会是蒋瑶笙。
她说的话……他信。
余宏信定了定神,道:“你母亲的事情我不多说,可你姓蒋,你是蒋家人,你可还记得?”
像余宏信这种人,多着呢!
无非就是觉得她娘不耻,她冷笑:“余叔叔,你倒是说一说我娘呗!”
余宏信一噎,等于挖了个坑,自己跳到了里头,他还得想法子攀上来。
余良策一听他爹那话,就知道蒋瑶笙得气,怨他爹说话不过脑,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以为夫人仅仅是蒋家的二夫人呢!
蒋瑶笙压根儿就没准备让余宏信真的说她娘些什么,也没准备让余良策为难。
不等余良策插言,她又道:“余叔叔,多的我也不说了,还是那句话,余叔叔应当好好想一想。不过,我猜余家祖父带的兵不会有凌老将军带的多吧!凌老将军的百万大军,不过是眨眼既灭,更何况是余家,我父亲和我娘让我走这一趟,完全是看在余哥哥的面子上,我娘认了余哥哥做干儿子,可我父亲请来的天雷却是不长眼睛的。余叔叔信还是不信,还得您自己掂量。”
一个小姑娘如此有持无恐,要么是天真,要么就是真的不怕。
余宏信的心里直打鼓,看了自个儿子几眼,这才道:“你你,先起来说话。”
这要说的话就多了。
譬如凌志山的大军是怎么败的?
他儿子说被天雷炸的。
余宏信道:“胡说。那天雷是说请就能请来的?”
蒋瑶笙笑,“不信啊,余叔叔带着人马攻打洛阳城试试呗!”
余宏信的脸色难看的很,再去瞪他亲儿子,亲儿子看了看帐外,不说话。
余良策知道,他说他爹不一定信,就得让瑶笙吓唬吓唬他。
他还知道,临走前,干娘肯定教过她。
余宏信从主位上走下来,路过亲儿子身边时,偷偷地掐了他一把。
这一把,没留情。
余良策忍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蒋瑶笙瞧见了也只当瞧不见,扬了头,把剩下的话说完。
“余叔叔,我再说最后一句,这话不是我说的,我就是个传话的。我娘说,降者,既往不咎。”
余宏信听了此话,后背居然寒了一下,他道:“你再你三叔跟前,敢说此话吗?”
蒋瑶笙抬了眼皮儿道:“余叔叔,我三叔不会认我的。不信,咱俩打个赌。”
“什么赌?”
余宏信自然不信。
“我要是赢了的话,你让余家的祖父改道峡州,你们兵分两路,如何?”
余宏信还以为她会让他退兵。
想了半天,也不知这个兵分两路打的是什么主意,不敢轻易应赌。
蒋瑶笙嬉笑了一声,和余良策道:“余哥哥可比你爹有胆识多了。”
余宏信的老脸一红,明知她在激他,还是受不了激,道:“我还怕了你这丫头片子不成!”
蒋瑶笙笑的欢快:“那就一言为定,不过,还是得让余哥哥避一避。”
余宏信没有反对,这就让人去请蒋威,还特地说是洛阳城来了人,有请。
昨夜喝了半醉的蒋威还不太清醒,打着哈欠出了自己的大帐,还在想,不出仕时想出仕,这出仕了又想,得的是个什么鬼差事!
没有美女,也没有歌舞,如今才过了年,这荒郊野地居然就有了蚊子,咬的他半宿不得安宁。
还有他那姐夫,也够烦的了,洛阳城来人就来人了,还非得让他去见什么见。
蒋威行的不快,果然看见有一些人和他们此行带来的兵穿着不一样的衣裳。
他从那些人身边走过去,隐隐约约听见“三姑娘”这样的字眼。
来时,他大哥就同他说起过他那二嫂和侄女的事情。
二嫂去了陈留,他竟是临出发前才知情。
他大哥还说了,她们指不定现在就在洛阳城。
要不然,也不会一听见“三姑娘”这样的字眼,他就想起了蒋瑶笙。
他大哥可说了,二房的妖孽干什么都行,就是死在外面也不可惜。怕只怕,那妖孽和章得之混到了一起。
若真是那样的话,被人知道了去,别说侯爵之位和功名利禄了,恐怕到时,连命都没有了。
一想起这些,蒋威的心里就直膈应。
他安慰自己,不会的,即使他侄女现在在洛阳城,又怎么可能来到这里!
蒋威一进了大帐,蒋瑶笙便叫了声“三叔”。
蒋威愣住了,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再一看余宏信的表情,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当下板了脸:“这位姑娘,你可得认清了再叫人,我可不是你三叔。”
蒋威不会认她,这是她娘说的。
蒋瑶笙也不敢确定,如今好,不认拉倒。
再一看余宏信发懵的脸,蒋瑶笙在心里偷着乐。
——
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薛先迟迟不肯露头,自然得先医好了余家。
徐昭星教了蒋瑶笙什么,章得之没有具体问。
他打的主意,即使那两个小东西搞不定余宏信也没有关系。
因为只有余季同带兵来到,那薛先才敢露头,然后只要余良策能说服余季同按兵不动,他就能让薛先有去无回。
他和薛先的仇,也能算得上是陈年旧怨。
上一辈子,和薛先联手的是他,可是洛阳被百万大军围困数月,始终不见薛先的援兵。
他拼尽了力气,借了天时地利,引来洛水淹垮了朝廷的百万大军,薛先却在这时来了个坐收渔翁之利,趁机夺下了洛阳城,还杀尽他姜家人。
若说,这一世他有仇非报不可的话,那就是杀了薛先。
徐昭星到时听章得之说起过那一段,章得之的上一世,固然有失误的地方,确实是薛先不守信义在先。
再加上这一世的用心算计,徐昭星和章得之一个想法,薛先不除不行。
她把蒋瑶笙此去的情形做了具体的分析,她觉得蒋瑶笙只要能照着她说的办,就绝不会拿不下余宏信。
余家郁郁不得志了多年,得重用就是当炮灰,只有傻子才心甘情愿。
蒋威再一撇清和蒋瑶笙的关系,估计余宏信的心都能凉半截。
说起来,蒋威认不认蒋瑶笙,和余宏信没多大关系。
可人就是这样,容易想的多,想想别人,再想想自己,不光心寒,还怕怕的。
怎么能不怕,亲侄女说不认就不认,那余家也是说扔就能扔掉的。
余宏信心说,怪不得他爹瞧不上这个女婿。
人生就是一场戏,还是谁爱信谁信。
蒋威说不认识蒋瑶笙,余宏信也不揭穿,幸好,余良策一早就避了出去。
蒋威出了一身的冷汗,还真怕蒋瑶笙再说些其他的。
他道了一句:“有些内急,你们先谈着。”便避了出去。
蒋威回了自己的大帐,心里还忍不住在打鼓,他想不明白蒋瑶笙为什么会在这里。
即使那徐氏和章得之混到一起,瑶笙个姑娘家家的,也不该抛头露面。
有一种可能,他倒是想也不敢多想,更是他不敢留在余宏信那里的原因,便是那徐氏会不会就是章得之的新夫人?
这才能解释的通瑶笙为什么在这里,她是来招安的!
呸呸呸,章得之就是个乱臣反贼,招的是甚安!
蒋威是个纨绔不错,就爱花天酒地,不爱动脑筋,可他动起脑筋来,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如此复杂的事情,都能让他猜明白,他真想敬自己一杯。
可如今,并不是喝酒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余家会不会因为余良策在章得之的手里,起了变节的心。
他可是监军,还和余家有亲,他若不把这里的事情,禀告宰相大人,等东窗事发,他势必得受到牵连。
蒋威衡量了又衡量,觉得自己必须把这里的事情,立刻马上禀告给宰相大人。
当然他会隐去徐氏和蒋瑶笙的事情。
他快速到了桌案前,研好了磨,又迅速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蒋恩的,一封给宰相赵器。
他写好了信,便将它们收藏在袖子里,一矮身又出了大帐。
他此次出来,从蒋家带了两个小厮,这一会儿也不知死到了哪里去。
他得快点儿找到他们,让其中的一个快马加鞭送信到长安。
他绕着营地走了一圈儿,终于看见了蒋华的身影,他把蒋华拉到了一处大帐的后面,才将把袖子的信掏出来,就听见了蒋瑶笙的声音。
“余叔叔,我说你还不信,我这个三叔啊,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大义灭亲’。”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