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胡老爷子也看着小家伙一蹦一跳的欢欣,微微摸了摸胡子,拄着手杖,笑容回忆中带着沧桑:“ 小孩子不适合听那种东西,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所以说,您其实是来找人的?”
“找她的……埋骨之地,骨灰就埋在那片番桃林里……我总想着,再看一眼。”
韩久久倒吸一口凉气,神情愕然:虽然已经结局或许凄凉,却谁知,三十年前就已经是死别!
【我跟她在番桃树下,断断续续的摘了三年的果子……】
“三年后,剿匪作战的胜利前夕,那个被解放军追得上天入地的匪首——说实话我连他的名字都已经不记得了,却无比清晰的记住了,我接到他意外闯出包围圈,跌跌撞撞的跟着痕迹,一路追到番桃林下时,那种头脑那一片空白的恐慌感。”
“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得到胸腔里那个‘扑通扑通’跳得人心烦意乱的声音,直到看到一滩血红……像火一样,刺得人睁不开眼。”
胡爱国望着太阳只剩下一线的余晖,留下血一般的灿烂,他拄着手杖,苍老的花白头发在夜风中飘扬,叹出一口苍凉:“其实,我永远也无法想象,一向贪吃又胆小的小护士,就像一只小鹌鹑一样,喜欢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那一次,怎么就躲不开呢?”
“她就倒在我们最喜欢去的那棵最大的番石榴树下,一声白衣服,全是通红通红的血,只留下一个咬了牙印的番石榴,被踩的半扁……”
“后来呢?”韩久久问。
“后来?”老人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喃喃的说:“后来匪首被击毙,大剿匪行动在全国落下帷幕,我也就……我也就随着大部队,回到了自己的编制。再后来,升职、任务、受伤、退役、结婚、生子……一晃眼就是三十多年啦,竟然一次都没有回来看过。”
“最近,偶然间听了一耳朵这小村子的故事,便想着来看看,谁知道原先的番桃林,连片影子都不见了……”
胡老爷子无奈的摇摇头,扶着手杖的身影显得有些苦涩,但他并没有再说些什么,迈开步子,又慢慢的循着小路向前村子走去。
前方,已是屋舍俨然,华灯初上,几个四处晃荡的黑影一见老人,顿时松了口气,齐齐上来,将人迎了回去……
“主人,回去吧。”
这边的黑暗中,一个高大的健壮身影慢慢褪去阴影的保护,一米二多高的大个子直接比肩韩久久的胸部,毛发黑亮,身材敦厚,正是越发神异了的黑犬斗战!
它看着韩久久流连在老者身上的视线,蹲坐在她脚边,宛如一尊门神:“怎么,是那边派来的?”
那边是乔时所代表的国家特殊机关势力。
韩久久摇摇头,神色莫名的答道:“应该……不全是。”
它不以为意的舔舔手掌,道:“人类的心眼真多!我差不多知道,为什么那些被探明了存在的神灵都不愿意跟他们交往了,这已经是第几波了?天天被这么试探,换谁谁不烦——久久,你选择的这条路,可是艰难。”
“呵……”韩久久轻笑,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挠了挠它滑溜的下巴,眯着眼睛道:“艰难?不,在自身安全绝对无恙的情况下,这样的艰难,还不如说是一个见效最快的磨刀石而已,最具有挑战性,回报也最丰厚——”
“红尘练心,有什么比官场更能体现人心百态?更妙的是,就算本姑娘光明正大的宅在村子里,也会有人源源不断的送上门来,嘿嘿嘿~~~”
她挑开自制的“属性面板”,看着其上比刚苏醒那会翻了无数倍的功德点数,笑得见牙不见眼。
斗战:“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喜欢挑战。”
韩久久见状飞了它一眼,扯着狗脑袋道:“你这只单身狗怎么会理解,本姑娘自己攒嫁妆的苦逼心态!”
“好啦,回家!”
大袖一挥,昏暗的小道上,就再次陷入了沉静……
“对了,那个老头子,你打算怎么处置?”回到池中殿,斗战看着就要一头扎进书房里的韩久久,连忙抢声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
“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狠狠合上,只有一句意味深长的留言,留给差点被夹了鼻子的黑犬……
斗战:“……”
默默地从爪子中抠出一只中指:
韩久久,你牛的!待会不要来找我!
书房里边,韩久久自己搬了张凳子,一屁股坐在与神职绑定的水晶壁跟前,玉手轻抚,两眼定定的看着跟活地图似的,不断显示神域范围内任何一个地方的墙面。
“试试看……”
村子的另一个角落,那是村长的家,也是少有的,听从韩久久的建议,把多余出来的房子,改造成农家乐旅馆的地方。
胡爱国老爷子一行人晚上就借住在这里。
“老板,香港那边的大少爷发电催促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动身。”一个黑衣人绕了半圈,从老爷子偏前方一些的位置凑过来,问道。
这也是被特意要求的,因为雄虎虽老,却也容不得别人从身后靠近——前一个不听劝告的家伙,已经在医院躺了半年了!
这些从战场上退役出来的老兵,一招一式可都是冲着致命的地方而去,比之现在截除了大部分致命手法的训练方式,老爷子都不怎么瞧得上。
闻言,轻轻“嗯”了一声,手中借阅的村志依然翻个不停。
“没想到小小的永山村居然有村志这种东西,韩鹏赋……老老太公?真乃一代奇人,可惜,三十年前我还服役时,他就已经去世十多年了,缘悭一见,缘悭一见!”
村志这东西原就是老老太公下令编写的,后来也就一代代跟着流传了下来,胡老爷子似乎隔着这些村志,对那个在民国风雨中纵横来去的老老太公,神往不已。
而另一边,被冷落下来的黑衣人可不理解这份憧憬,在他看来,这些憧憬还不如一个准确的回话更让他满意——大少爷还在那边等回复呢,不过他也不敢催促,毕竟老爷子积威已久。
不过这却不妨碍他跟身边同样担任安保任务的伙伴吐槽:
“明明都可以开车连夜走的,这小破村有什么好住的,还要千里迢迢特意赶过来。”
“这是雇主的事,你管那么宽干嘛!”
“问题时大少爷那边怎么回啊?”
“就回他,明天的飞机,下午应该就能到达了。”——胡老爷子的声音从不远处幽幽传来,仿佛带着一种“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的蔑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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