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咽了口唾沫,“要我说算了吧,这人平日里就奇奇怪怪的,上回赖水三在背后不过嘴碎了几句,竟被他一顿好打呢!”
另外有个小个子年轻小厮轻声反驳:“可是、可是刘管事说了,每间房都要搜的……”
静默了一阵,旁边那人登时开口:“那你去!”
随后其他几个也跟着附和:“对对对,阿元,就你了!你去你去!”
小厮忙不迭摇头摆手:“不不……不……我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我们在这儿给你把风,若是远远的见他回来,咱们便大声咳嗽,你届时赶紧溜。”
“可、可我……”陈阿元还想推辞,几个人忽然伸手一推,愣是把他往江城房里攘,他跌了个趔趄,勉强扶着门才站稳。他为难地朝背后的一群人看去,小厮们正挥手示意他赶紧动手,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厢房中没有点灯,显得有些阴森,他两手紧张兮兮的摩挲着,左顾右盼。屋内的摆设非常简单,一桌一椅一床一柜,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
陈阿元蹑手蹑脚地翻翻柜子,瞧瞧茶碗茶壶。江城这住处冷清得可以,简直都可以用一览无余来形容了。
他走进卧房,随手掀起被衾,忽在床头边看得一个尚未雕刻成形的木雕,陈阿元随手拿了来打量,然而半天也琢磨不出是刻的什么,于是又规规矩矩的放了回去。
转悠了一圈,似乎并无可疑之处,他转身准备折返,不承想脚下不慎踩到个木雕,“啪”的一下重重摔在了地上。这一摔可摔得不轻,只觉臀部疼痛万分,怕是都青了。
陈阿元抽着凉气,哎哟呻/吟,脑袋一转,冷不丁看到床底下摆了个东西。他一面叫疼一面随手去摸,乍一看还不觉得有什么,猛然看清那册子上沾了一大片鲜红,他吓得“哇”了一声,赶紧丢掉。
那是一本账簿,隐约还有淡淡的血腥味。陈阿元神经一凛,连痛都顾不得了,爬起来就要跑。
人刚冲到门边,他脑中蓦地一愣。
平白无故,江侍卫床下如何会有这样的东西?如若那红色的玩意儿当真是血的话……
陈阿元浑身轻颤,他前几日曾听人说张巨富被惨杀在家的事,凶手至今还没有抓到。江城武功不弱,难不成……难不成这事……
脑子里登时就冒出在市井里流传的那句话——“飞檐走壁,杀人于无形”
他吓得脸色发白,呼吸急促,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急忙又冲回卧房,把那账册踢到床底,飞速整理房间,尽可能的将一切回归原状。
西跨院门口,几个家仆还在翘首以盼,不时看看江城有没有回来,不时又瞅瞅陈阿元几时出来。正等得心急如焚,“吱呀”一声,听到江城屋内房门被掩上,陈阿元面色铁青地缓步往外走。他几人忙欣喜地涌上去。
“阿元,怎么样?”
“没抄到三小姐的首饰吧?”
后者呆了好半天才摇头,“没、没有。”
“你咋地了?”有人上去摸他额头,“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陈阿元擦去脑门儿上的汗,讪笑道:“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那人踮脚瞅瞅巷子里,“趁江侍卫没回来,咱们赶紧走吧?”
一听说要走,陈阿元忙不迭点头:“好、好!”
第23章 【千千结】
明绣回到住处就气急败坏地摔了一通东西,张姨娘在旁直骂她。
“你朝茶碗置气干什么?早说你这急性子应当改一改,怎么着也要把事情查清楚了再去找她讨说法,这下好了,自己弄得脸上没光彩。”
“我不管!”她撒完了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是跺脚又是挥拳头,“我也要一个侍卫!凭什么她明霜就能有?不公平!”
“呸。”张姨娘正嗑瓜子,掉头就啐她,“要什么不好,要这个东西?你当她有个侍卫是很得意的事儿么?”
明绣不解其意:“难道不是吗?”
“傻妮子,谁家清白小姐院子里养侍卫了?”张姨娘笑她蠢,“一个女儿家,满园都是姑娘,忽然摆个大男人进去,老爷什么意思,你还不懂么?”
她越听越糊涂,仍摇摇头。
张姨娘把瓜子放下,“她这副身子要嫁好人家是难于登天,不过到底是自己女儿,老爷心疼啊。说是让江城去保护她安全,谁知道做的什么打算?你想想看,未出阁的小姐,带个贴身侍卫守在闺房前,这像话吗?府里这么多张嘴,传来传去的,你以为她名声好听?还嚷嚷着要个贴身侍卫,真不嫌丢人。”
明绣后知后觉地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吗?”
明家有护院,侍卫也不少,但独独明霜一个人有贴身侍卫,细细一想,是觉得奇怪。
“那我不要了。”她说得很洒脱,扬起眉,“果然不是什么稀罕的。”
张姨娘听完,兀自悠哉的端茶喝水。自己生的娃,还是她自己最了解。
丢步摇的风波尚未过去,初三这日,府里就传来明锦和瑞康王世子的喜讯,说是已经正式下了财礼,光箱笼就有十来个,抬聘礼的流水一样从门里进来。
婚期就定在冬月初二,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时间,这是明家嫁长女,大婚不能轻慢,耗资更自不得从简。下请帖,备嫁妆,办酒宴,请阴阳先生,诸多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明锦要成亲,明霜作为妹妹的自然要出点贺礼表示表示。
她这个人素来不喜跟人撕破脸,便是不大待见谁,明面上也从不显露出来,自己有铺子有钱,于是大大方方出了十匹上好的绫罗送过去。杏遥回来就掩着嘴笑说:“你是没见着大小姐那表情,又惊又喜的,还抓了一把钱给我呢!”
“那你可要好生收着。”明霜一面穿针线,一面打趣,“往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婚礼热热闹闹的筹办着,秋季也慢慢到了尾稍,寒冷的冬天就要来了,对于旁人来说不过是多添件衣裳,然而对于明霜而言,这无疑是最难熬的季节。
气候越冷,她的腿便会越疼。这是旧伤,年年如此,此前住在南方时还能忍一忍,今年迁到汴梁,气温比杭州要寒上一倍,早早地就觉得腿上隐隐作痛,起初尚不觉得有什么,直到霜降这晚,枝头的露水结成了冰,她从梦里惊醒,扶着床沿叫杏遥。
“小姐,您叫我啊?”杏遥掌了灯,睡眼朦胧地进来。烛火一照,赫然看到明霜的面容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满额的冷汗。
她一个激灵,登时把灯盏放下,急匆匆扑到床边去。
“小姐,您怎么了啊?……难道是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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