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训练一直到天空都泛起橙色才结束。
晴抬手转动着肩膀,为了让对上的人都可以熟悉指叉球的球路,今天一口气投了超过一百五十球。
久违的投球让肩膀整个都活动开了。
「肩膀有冰敷过了吗?」
御幸肩膀上扛着两袋用具,一袋是自己的手套,另一袋是晴的。
「还没,在外面不方便。」
御幸认同晴的话,毕竟平时泽村跟降股两个人冰敷都是将上半身脱光,总不可能让晴也这样做吧。
「要是不舒服跟我说,一口气让你投这么多,可别出事啊!」
晴没好气的白了御幸一眼:「前辈不会说话的话,可以不用说。」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对了,泽村你今天怎么都没吵着要投球啊?」
御幸将头转向右侧,有些好奇地向泽村打探,毕竟今天下午,泽村除了跑步就是核心训练,意外的没跑来闹,让御幸下午的训练进行得很顺利。
泽村满脸认真:「那是当然的,我可已经连投两天了,要让肩膀休息才行。」
晴在一旁听着,这话从泽村口中说出,就有着无法言喻的诡异。
还不等晴细想,泽村就立刻推翻刚才镇定、可靠的模样,举起手,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现在没有降谷,要是连我都受伤,那球队该怎么办啊!简直就是毁了嘛!所以我今天只练核心,然后好好睡觉!」
真是帅不过三秒,晴这样想着。
「真让人不爽。」
御幸的吐槽立刻受到泽村的反击:「你懂不懂啊!我这种责任感!」
晴扭过头偷看了一眼降谷与川上,两人脸色黑到不行,感觉要是泽村再多说个一两句,他们两个绝对会冲上来大义灭亲、为民除害。
「泽村,你不会说话也少说两句吧,别跟御幸前辈一样,好的不学,净学些坏的。」
晴一次性攻击两个人,还不等泽村气得跳脚,御幸率先反驳:「什么叫净学些坏的,这家伙根本连什么是好、什么是坏都分不清楚吧?」
「喂喂!御幸一也!你说这什么话啊!」
御幸一句话就把炮火吸引到他身上,这开嘲讽的能力,是一等一的好坦克了。
晴不想理会那两个跟小学生一样的家伙,加快步伐离开战场。
晚上七点是青心寮的用餐时间,但晴赶不上吃热腾腾的晚饭。
冰敷至少要超过半个小时,结束训练的时候都已经过六点半了,要是再去洗个澡,等晴到食堂吃饭时,应该都只剩下残羹冷饭了。
儘管如此,晴也是乖乖地拿着冰敷固定带,到饮水间把冰块装满后,回到房间里,脱下沾有泥沙的球衣,以及充满汗味的紧身衣。
再从衣柜中拿出一件灰色的细肩带背心穿在身上后,将固定带上的魔鬼毡撕开,缠在身上,确认冰袋的位置在肩膀上之后,才把魔鬼毡黏回去。
自己穿戴多少有点不方便,但是找人来帮忙对晴来说更不方便。
晴拿出手机,打开萤幕,已经六点四十八了,肚子也开始感觉到饿了。
「还要半个小时呢……」
晴喃喃着,一手操纵的手机定下闹钟,一手抚上肚子,饥饿的感觉可不好受,但晴也不想用这种样子出现在大家面前。
虽然说不上衣衫不整,但上半身穿着吊带背心,下半身穿着白色球裤的样子看上去还挺不伦不类的。
更何况吊带背心露出的肌肤面积更大,光是用想的,晴就可以预想到一食堂里的人连眼角馀光都不敢飘向自己这里。
还是不要给彼此找不自在了,晴这样想,伸长手臂,捞起书桌上的笔记本,认命地坐到电视机前,放入录影带,往遥控器按两下,王谷去年夏大二轮战的影像就出现在萤幕上。
只是影片连第一局都还没播完,就有人敲响了晴的房门。
「稍等我一下。」
晴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球衣,穿回身上之后,才去应门。
门打开,御幸端着两个餐盘站在门口:「赶快让我进去啦!手要酸死了!」
晴侧过身,让御幸进入,御幸蹬掉脚上的拖鞋,快步走到晴刚才用来书写的小圆桌。
「赶快把东西收拾乾净来吃饭吧!」
晴将门关上,转过身来,有些无奈:「前辈明明可以在食堂吃饭的。」
「我怕你饿肚子呀!你今天消耗的体力比较多,等你用好,准备去吃饭的时候,早就没饭吃了。」
晴有点感动,没有多说什么,乖乖的把桌上的笔记本阖上,放到一旁去。
空出来的桌面立刻被御幸手上的两个餐盘佔满,御幸盘腿坐下:「快点吃吧,今天是炸鸡块喔,不是鱼的话,你吃起来也方便很多吧。」
晴也随之坐下,拿起筷子,今天的晚餐是炸鸡块、炒高丽菜、滷海带结以及萝卜清汤,分量依旧是满满的,符合体育生的胃口。
「怎么还在做笔记?这边不是已经交给阿边负责了吗?」
「渡边前辈做的笔记多少些缺失,毕竟下午的会议我们只收集了比较表象的东西,想要深入调查还需要花上一段时间,我打算分析一下他们的守备阵容,或许可以推断出若林要投的球路。」
「那你有跟阿边说过吗?」
「有,晚上九点,我跟渡边前辈还约在食堂开会。」
两人边吃边聊,速度不慢,御幸的餐盘上一口气塞了三大碗饭上去,就不用担心还要从晴房间跑回去食堂盛饭的问题了。
「那晴你明天打算给降谷安排什么训练?」
「我的期望是静养,什么都不做,但我想不可能,到时候会安排一些可以保持手感的训练给他的。」
两人平时的交流总是如此,几乎都离不开球队,所有话题都围绕在此打转。
「那御幸前辈你跟前园前辈最近如何?」
「就……那样吧。」
「那样是哪样?请不要含糊不清的带过。」
「反正我也没生气了,前园那边……只要不影响比赛表现就随他去吧。」
晴忍不住叹气,但也只能放任事情自由发展。
「别想那么多了,赶快吃饭吧。」
御幸很明显的就是不想再聊这个话题,晴也只好默默地低头,将饭一口接着一口地送入嘴里。
饭还没吃完,晴的手机先响了。
晴放下筷子,拿起手机关掉闹钟,很自然地打算退下身上穿着的球衣,只是手刚解开第一颗钮扣,动作就僵住了。
「怎么了?有人打电话给你?」
「没什么,只是冰敷的时间到了。」
「那赶快把固定带拿下来吧,你冰敷多久了?晴。」
「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
晴有些心虚的移开眼神,御幸放下筷子,双手抱胸:「我相信你知道,最佳的冰敷时间应该是十到二十分钟,最好不要超过二十分钟免得冻伤吧?」
「我想说……很久没有投球,冰敷久一点。」
「那你也应该要在冰敷二十分钟后,拿下来休息十分钟再冰敷!」
御幸用着不赞同的眼神看着晴,晴垂下眼避开气势汹汹的视线,才不敢说自己是因为懒惰才决定一口气敷三十分钟吧。
「山本桑知道你跟他学了这么久,居然连这么基本的知识都没学会吗?」
晴抿住嘴唇,不发一语。
「快点拿下来吧,我帮你看看有没有冻伤。」
从御幸的视角来看,晴看上去有点不情愿还有点委屈,嘴巴不自觉噘起,一向锐利的眼神变的水汪汪的。
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晴抬手将剩下的扣子都解开,然后犹豫的瞥了御幸一眼。
「为什么不继续了?」
「御幸前辈……不应该回避一下吗?」
「干嘛回避?难道晴里面只剩下内衣了吗?」
晴瞪了御幸一眼,她可听出来御幸话里的戏弄,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恶劣的前辈……」
「什么?」
「什么都没有啦!」
晴气鼓鼓的回话,双手拉住衣领,往下一拉,球衣退下,露出了穿在里面的固定带与吊带背心。
嘶啦一声,魔鬼毡被撕开,晴将其放在自己的球衣上,不让地板被上面的水珠弄湿。
「肩膀好凉。」
御幸不知何时凑到晴身边来,伸手抚上她的肩膀,温热指尖一触碰到,就让晴忍不住缩起肩膀。
「看起来应该是没有冻伤,我这样碰,会觉得皮肤刺刺的吗?」
「不会。」
「让我捏一下。」
御幸转而张开手,手掌贴上晴的手臂,五指收起、用力:「也不僵硬了,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不要再这样了,知道吗?」
「知道了。」
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迟疑,御幸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两人不知不觉靠得非常近,手下感觉冰凉的皮肤,也渐渐被御幸的体温摀的温热。
御幸移走了视线,眼睛随意飘移,但却无意间的收入其他画面。
光洁的手臂、漂亮的锁骨、起伏的胸脯,还有泛着绯红的双颊。
「咳咳……时间不早了,我把碗盘端回去,晴你赶快去洗澡吧。」
「好、好的,御幸前辈。」
两人慌慌张张的分开,御幸端起碗盘,晴贴心的前去开门,彼此都避开了视线。
「那、明天见。」
「明天见。」
晴将门关上,将额头抵在门板上,身体缓缓蹲下。
刚才的气氛,好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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