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歆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醉了,推在他胸口上的手力气竟然也跟着软了下来,开口的声音娇娇软软的:“喝了两杯白酒呢。”她抬头开了他一眼,又推了他一下:“我真的没醉,晨安。”
微微拉高的尾音,带着几分撒娇的呢哝,陆晨安松了手,只是一双桃花眼看着她灿烂得有些迷眼。
秦悦歆不禁转开视线,转到抬手身后推着他的轮椅:“饿了吗?”
她突然有兴致想去吃个夜宵。
“想吃夜宵?”
他没有回头看她,只是单凭这说话的音调,秦悦歆也能猜出此刻的陆晨安必定是挑着眼眉,似笑非笑的模样。
她不禁也勾了勾唇,开口的声音带着几分软绵:“我饿了,陪我去吃夜宵,好不好?”
饭局其实吃不了什么东西,特别是她作为立华的代表,三个多小时的应酬下来,结果肚子里面倒是灌了不少水,一桌子的菜,她却没吃到几口。
陆晨安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着她浅笑。
她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答案,嘴角上的弧度不禁拉大。
十一二点的时间,正是夜宵档最繁盛的时候,秦悦歆让司机直接在一条街的街角停了车,然后推着陆晨安往里面走。
这个时候路上已经没什么车辆了,可是街上的人也不多,只是那夜宵档口却是十分的热闹。离得远远的,她就能听到那些交谈的声音。
秦悦歆不禁低头看了一眼陆晨安:“晨安,你吃个这些夜宵吗?”
如她所料,陆晨安没吃过。
他这么一个挑食的人,断然是看不上这些街边小吃的。
“你试试就知道了,这样的夜宵,跟在家里面吃的很不一样。”
这些大街小巷,是最贴近生活的,吃下去的,是情怀而不是仅仅是一碗夜宵。
这个时候夜宵档口的人几乎爆满,秦悦歆好不容易看到里面的第三排有个空位,连忙推着陆晨安想要过去。
只是夜宵档的位置很不宽松,人有多,挤了一堆的,那些椅子又是那种特别占位置的座椅。
秦悦歆倒是容易挤进去,只是陆晨安坐着轮椅,进去有些困难。
她只能一边艰难地推着陆晨安一边在嘴上叫着:“麻烦让让,麻烦让一让!”
偏偏档口人多,吵闹的很,她的声音叫得又不是特别的大,有些人听不到,秦悦歆只能过一桌人拍一次别人的椅子,等那人回头了,她才跟别人说“让让”。
平头百姓聚集的地方,滋事的几率也大许多。
她这么一路推着陆晨安挤进去,眼看着还有两桌就到了,偏偏到了这一桌的人就开始不满了。
秦悦歆照着刚才那样,拍了拍挡道的人的椅子,然后等人回头的时候她就跟那人说“让一让”。
先头的人都会很理解地起身让开,只是没想到到了这个中年男人,不让开就算了,说话还特别的难听:“让什么让啊,一个瘸子就好好呆在家里面,出来吃什么夜宵!”
秦悦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陆晨安,他面无异色,她却忍不住有几分怒气。可是她并不想惹事,只能压着自己心头的不快再次恳请道:“抱歉先生,给您造成了不便,但是能不能麻烦你让一让?”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是给他客气,他就越是上脸。中年男人见秦悦歆一个女的,手上推着一个坐轮椅的,:“让什么让,老子就是不让了,你能怎么着?你以为是公交车吗,上车还得给残疾人让座!”
“先生,请注意一下你的言行!”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一些人对残疾人会有着莫名其妙的歧视,也知道这些市井的地方,她不应该去计较。可是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地捉着陆晨安双腿残疾的事情不放,她忍不住,也没有办法忍下去。
中年男人见她回话,直接就站了起来了,打量了她一番:“我什么言行了我?你这么维护一个瘸子,怎么,你是他的谁?”
“她是我太太。阿德,麻烦你过来处理一下,这边有事。”
秦悦歆一开始没注意到,直到被陆晨安拉着到了他的身后,她才发现他刚才在打电话。而中年男人的话音刚落,他突然就插话了,只是电话还没有中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就叫人过来了。
陆晨安在她的跟前一贯都是慵懒的,如今护着她在身后,脸上却收了平日的戏谑,换上狠戾的冷意,秦悦歆却觉得莫名的心安。
只是本来是想自己维护他的,结果到头来,却成了他护着她。
陆晨安的话中年男人显然也听到了,视线从秦悦歆的身上转到了陆晨安的身上:“嘿,瘸子,娶这么漂亮的媳妇,你管得住吗?在床上你行不行啊?哈哈哈!”
笑着笑着,又把目光转到了秦悦歆的身上:“美女,这瘸子在床上能让你舒服吗?要么跟大爷一晚上,我就给你‘让一让’?”
这人说话越来越难听,秦悦歆的教养再好,也受不了,气得正欲开口,陆晨安却摸上了她一侧的手,拇指捏了一下她的掌心。
她怔了怔,低头便看到他安抚一般的眼神。
秦悦歆抿了抿唇,站在他的身后没有说话。
陆晨安从她身上是收回视线,微微仰着头看着中年男人。明明他坐在轮椅上,高度上显然是被碾压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秦悦歆却生出了他一仰头就让人不禁觉得被压了几头的冷意。
显然中年男人也觉察出来了,可是人死要面子,明明有些怂了,却还是忍不住死撑着:“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挖出来!”
陆晨安微微勾了勾唇,“我行不行我太太知道,但是你行不行,很快就知道了。”
男人最忌讳说“行不行”,陆晨安这样明明晃晃地说出来,男人的自尊受到了挑战,眼看着要动手了,幸好身边的人还没有失去理智,抬手拉住了他:“老刘你喝醉了!别闹了,刚才电话没听到吗,人家叫人来了,你差不多就得了!”
一听这话,老刘更觉得自己受到了挑战,虽然被拉着,可是看着陆晨安的眼珠都快要凸出来了:“叫人?叫什么人?叫一堆瘸子过来吗?!”
正说着,只见司机真的领了七八个男人过来,看着陆晨安恭恭敬敬的:“陆少。”
秦悦歆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可置信,这才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司机怎么一下子就叫了这么多人来了。
那几个男人虽然都是穿着得体的服装,可是一看身材就知道都是练家子的。
那个男人看来真的是醉了,一般人看到这样的阵仗,早就怕了,就算是认怂也会认下来。
可是男人不但不怕,还伸手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胸口:“怎么,想打架啊?”
阿德看了一眼陆晨安:“陆少?”
“去吧。”
陆晨安就说了两个字,秦悦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那个男人被他们架着走了
那个男人这会儿倒是慌了:“你们干嘛?!你们这是公然劫人!这是犯法的!你们放开我!报警啊,你们快给我——”
声音越来越远,秦悦歆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直到陆晨安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才反应过来。
“还吃夜宵吗?”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没什么胃口了,摇了摇头:“我们走吧,回去吃面算了。”
陆晨安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样突然的事情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可是谁也不敢说一句话。
老刘刚才也就是逞一时的威风,也没想过真的会招惹了不得了的人。他在a城也算是会混的了,也没听说那个了不起的人物是坐在轮椅上的。
所以刚才挑衅那个男人的时候一点儿顾忌都没有,甚至怎么舒爽怎么骂人。反正他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根本就不会真的去做。
可是现在被人就这样带走了,他心里面慌得很,眼见不知道要被带到什么地方。刚才的微风一下子就没了,连忙孙子一样求饶:“各位大哥!各位英雄!你们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啊?”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那夜晚无情的风声。
那几个男人身高体长,力气也大,两个人架着一个男人一点儿力气都不废,直接把人拉到一条巷子,把人一扔,几个人站在巷子口,几个人站在老刘的跟前。
老刘这一次真的是被吓到了,巷子黑漆漆的,只有借助月色浅浅地看到人的大概轮廓。
“你们,你们想干嘛?”
那些人直接就把他扔下来,老刘被吓得直接就失禁了,整个人摔在那儿都是颤抖的。
为首的男人上前直接就踩着他的双脚:“歧视瘸子?”
这个时候老刘也知道是刚才在夜宵档惹的祸了,现在哆嗦得一句话都不敢说,缩在那儿抬手不断地抽着自己的求饶:“我错了各位大哥,我就是嘴贱,我没什么意思的,我就是嘴贱!”
男人低身看着他:“知道你得罪了谁吗?”
老刘拼命的摇头:“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啊!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你也不配知道。”
说完,男人起身,招了招手,身后的两个人对着老刘直接就动手。
静寂的夜空中,男人悲惨的痛叫响彻云霄。
秦悦歆没想到吃个夜宵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看着陆晨安一旁的陆晨安心里面有些难受:“晨安,你不要介意那个人说的话,那些人就是那样,喜欢乱说话。”
陆晨安斜眼看着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我介意了,怎么办?”
她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秦悦歆不禁一怔,手被他捏着,她却有些不知所措。以前陆晨安面对这样类似的问题,都是直接回答说不在意的,可是现在他却问她,我介意,怎么办?
尽管她知道他带了几分戏弄的成分,可是看着他,秦悦歆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司机在前面开着车,尽管两个人在阿德跟前恩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是她还是没怎么主动对他做过亲密的动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夜宵档被刺激到了,秦悦歆看着他含笑的桃花眼,突然就很想抱住他,然后亲他。
她想,事实上她也这样做了。
伸手直接就将陆晨安抱住,抬头一口堵住了他的双唇。
她一点点地亲吻着他,就好像平日他亲吻她一眼。
秦悦歆所有关于亲吻的技巧都是从这个男人的身上学到的,陆晨安不动不响地任由她主动了将近一分钟,最后在她即将撤离的时候抬手紧紧地按着她的后脑勺,长驱直入地攻占着自己的领地。
被放开的时候她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了,趴在陆晨安的身上,耳侧贴着男人紧实的胸口,她突然有些感恩。
是陆晨安让她有了一个家的,也是陆晨安让她可以依赖和倾诉的。
折腾了这么久,她仅有的一点醉意也已经消散无踪了,回到公寓的时候她已经有些疲倦了,倒是陆晨安,似乎精神不错,坐在小餐厅那儿等着她煮面。
幸好煮面不是什么技术活,秦悦歆做得也快,两个人吃完面之后就去洗漱了。
等爬上床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秦悦歆今天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人累得一上床就几乎睡着了。
只是脑袋里面装着事情,秦悦歆快睡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拉了拉一旁陆晨安的手臂:“晨安,睡着了吗?”
她话音刚落,就被陆晨安抱住了,秦悦歆推了推,松了些空隙,才继续开口:“那个人,那些人会怎么对他?”
陆晨安突然笑了笑,低沉的闷笑就在她的耳侧,好像她问了一个可笑的问题:“你觉得那些人会怎么对他?”
秦悦歆有些担心:“其实他也就是嘴碎了点,也没对我们作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而且现在是法制社会,如果真的——”
“你铺垫了这么多,是不是把我想成了黑社会了?”
她抿了抿唇,睡意突然之间轻了许多:“我只是怕——”
他的时候顺到她的身后,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一般:“怕什么,我就是让人吓一吓他而已。”
她微微松了口气,悬了一整个晚上的神经总算是松懈了下来。
秦悦歆发现,陆晨安似乎越来越不像“陆晨安”,就好像今天晚上的陆晨安,她甚至不值得哦他是怎么突然之间就叫了那么多的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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