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面对元子浚的时候,她的声音里才会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温柔,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从小陪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一次次从死神手里挣脱,活到现在,她还想陪在他身边,帮他遮风挡雨,直到他不需要自己那天的到来。
白衣身影看听到她的声音,惊喜的转过身来,绝美的脸上绽开一丝开心的笑意,朝她挥挥手,目光落在紫鸢身上,那朵美丽的笑意僵在唇角上,无声的化为乌有,目光里多了一道警惕。
“少爷好,我是紫鸢,您还记得我吗?”紫鸢的脸上却荡开了一个超大号的笑意,朝他福身,自报家门,看到他惊慌失措的表情,忍着没大笑起来,看样子,那件事留给元子浚的阴影还不小,他还记着呢。
“你是那个疯丫头。”元子浚像是火烧屁股一般的跳了起来,神情夸张的指着她,叫道:“你怎么来了,我不要看见你,你这个疯丫头。”
“人家才不是疯丫头。”紫鸢笑眯眯的看着他在桥上跳脚,“不过是骗你穿了一次女装,不能可惜了你这张美丽的脸蛋。”
“卫虹,赶紧把她赶走,我不要见到她。”元子浚还在跳,情绪倒是有些过分的紧张了。
“少爷,淡定。”卫虹没想到他会对紫鸢有这么大的反应,踏出左脚,身体像一道利箭,在低矮的假山上一点,朝他所站立的位置飘了过去,翻身上桥,抓住他的手臂,让他先稳定下来。
紫鸢见着她这样漂亮的轻功,不禁鼓起掌来,由衷的说道:“好厉害,好厉害。”
凌寒的武功也好,但是,她没有亲眼见他用轻功这样飘起来过,第一次见卫虹身轻如燕的飞过去,忍不住夸赞起来。
卫虹挽住元子浚的腰,带着他从桥上飞下来,落在紫鸢跟前,不等元子浚继续发飙,冷静的说道:“她是我带回来的,少爷休要嫌弃,她能够帮助你夺回属于你的东西。”
“就她?”元子浚白净的脸上尽是嫌弃的神情,指着紫鸢的鼻尖,恨不得这样指着她,她就能凭空消失,回凤凰城去了。
“对呀,就凭我。”紫鸢不客气的把他的手挪开,她还没有嫌弃他长得这般倾国倾城的美貌,他倒是嫌弃她了,心里是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元子浚的心眼还真是小。
“紫鸢是大小姐的人,对少爷自然也会忠心耿耿,还请少爷忘掉她年幼时的恶作剧,听从她的安排,我还要离开几天,紫鸢,少爷就交给你了。”
“又要走?”元子浚好不容易等她回来,不舍的看着她,“去走镖?”
“紫鸢想让你搬回城里去,我当然去赚钱。”卫虹神情严肃的看着紫鸢,“每年正月初一,少爷去元家大宅拜年,会得到一百两的压岁钱,一百两生活费,一年的,老莫夫妇的工钱要我们自己支付,一年两百两,包括少爷的药钱。”
“还不错,一年两百两。”紫鸢微微一笑,话是这么说,但是,能够感同身受,她也是过着这般清苦的陪着主子熬过来的,至少,他们这边每年还有两百两的银子开销,她那边,哪有什么钱,好在她和主子都无病无痛的,能省就省,有些地方的省不了,也只有靠她力争。
“你们白家富有,看不上两百两。”元子浚气冲冲的指着紫鸢,想要骂出更难听的话来,但,习惯了独处,骂人的话,还真没有几句。
“少爷,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丫鬟,没有卖身给你的罢了,不要你们我们的这么见外。”紫鸢并不生气,元子浚还不知道她主子是从比他还要恶劣的环境中熬了过来,她没有理由去生他的气。
依旧不客气的拍开他的手,朝卫虹问道:“你平时是怎么去赚钱的?”好奇卫虹赚什么钱来补贴家用。
“她帮人走镖到晋国去,人家信得过她的武功。”元子浚的语气是对紫鸢的不满,和对卫虹的维护,“我告诉你,即便你住下来,我也不会给你工钱,我没钱。”
“我有钱就行了。”紫鸢给他一记白眼,干嘛这么记仇,你现在对我不客气,小心我立马走人回凤凰城去。
“你有钱?”卫虹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大小姐给的?”
临来的时候,银若要塞给她一大叠的银票,她没有要,她在元子浚身边久了,也沾染了他的臭脾气,白给的钱绝对不要。
“你们别一副清高的样子行不行?”紫鸢不禁扶额,这两个人怎么都是这副神情,“银票是我家主子给的,是她当了一个手镯换来的,钱这个东西,你们觉得要自己挣来的才算自己的,是吧,我倒是觉得,能借用别人的钱,达到自己的目的,说明这个人聪明,我包袱里的一百两银子,是我跟主子要的,出门在外,当然得备着点钱。”
你们不想要,我却偏要给,就算准了你们不可能有钱在城里买房子。
其实她只知道这些银票是未来姑爷放在首饰盒里,假装让人送金钗送过来的,哪里知道,是杨濯假扮仆人亲自送来的,那天她被白初原叫去喝茶,刚巧不在。
她心里感激未来姑爷想得周到,她们这些年一文钱的积蓄都没,白初原已经给了中鼓街当嫁妆,生怕他不会再给银若压箱底的银子,怕她们手头上没钱,到了杨家,连打赏下人的钱都没有,到时候,还不被杨家那些看好戏的人当做笑柄。
“不要。”元子浚果然的拒绝,一扭头,不理睬紫鸢,当做她没有出现过。
“卫虹,你也不用给人走镖了,吃过午饭,你就带着我进城去。”紫鸢假装他不存在,哼了一声,挽起卫虹的手臂往回走,“这间别院偏是偏了点,不过,偶尔来过个三五天还是不错的,环境好,空气新鲜,房契地契在少爷名下吗?”
“元家没有分家,别院在老爷名下。”
“老东西?”紫鸢凑近她的耳边,亲密的问道。
“隔墙有耳。”
“喂,你们就这样走了?”元子浚在她们身后不满的叫道,看着紫鸢这么亲密的抱着卫虹的手臂,卫虹又穿着男装,简直就像卿卿我我的小两口,他的心里真不是滋味。
紫鸢回过头去,娇笑道:“少爷,您这是想要我来扶着您呢,还是看到我跟卫虹这么亲热,心里嫉妒呢?”
“你不是我的贴身丫鬟吗,少爷我腿肚子打颤,过来扶我。”
紫鸢心里暗暗好笑,元子浚完全是没长大的孩子呀,这么小孩子气,她笑着朝他递过去一记蔑视,自己走过来。
但是,卫虹却是从小跟元子浚在一起,早就对他各种表情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明知道他是在耍脾气,还是松开了紫鸢的手臂,朝他走过去,挽起他的手臂,搀扶着他回房。
元子浚满意的笑,朝紫鸢狠狠的一瞪眼,这才刚见面就杠上了。
等他从自己跟前经过,紫鸢一把拉住他的衣服,低声道:“少爷,老莫夫妇是来监视您的,您不会不知道吧?所以呢,我们假装第一次见面怎么样啊?”
“把手拿开。”元子浚不乐意她碰,拍开她的手,恼怒的看着她:“你不是说要在城里买房子搬过去吗,那就把他们辞了。”
紫鸢瞄他一眼,倒是被他点醒了,微微一笑,点头道:“那意思就是,以后家里是我当家做主了。”
“对。”卫虹很确定的说道,“买房子的钱你先垫一下,我会还你的。”
语气确定,不容紫鸢半丝的回绝,她会努力赚钱,把钱都还给紫鸢。
“你想要还,那就还吧,我也不强求。”紫鸢从她和元子浚的神情里看出了这对主仆的傲骨,她也不坚持,反正,这些钱都是主子给的,也不是她的,到时候,她带着这些钱回到主子身边,且把事情办得漂亮,主子自然会更加高兴。
三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回廊,元子浚回头看看紫鸢,又抬起头往假山瀑布方向扫了一眼,哼了一声,松开卫虹的手臂,气呼呼的先走了。
“他这是什么臭脾气。”紫鸢受不得的一把扯过卫虹的袖子,“都是你给惯出来的?”
卫虹斜睨她一眼,不满她对元子浚的态度,甩下她也走了,紫鸢无奈的一摊手,真是一模一样的脾气呢。
觉得有点好笑,对元子浚的臭脾气毫无办法的耸肩一笑,算了,看在主子的份上,就忍受一下吧,元子浚的脾气还是小事,她还要跟元家的人斗智斗勇呢。
换作是别人,必定会规划好全部计划,才会她出第一步,但是,她却不同,她有了大致的方向,第一步是搬回城里去,在紫鸢的人生信条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十七年的人生里,经历了太多次的变化,所以,也养成了她承受极端变化的强大能力。
杨潇和孝勇就躲在假山瀑布后,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回廊那头,两人默契的全身而退,翻过围墙,走了不远,找到了林中吃草的马儿,孟州的春天先来一步,地上已经冒出了点点绿色,两匹马儿正啃食的欢。
杨潇来回走了几步,一手撑在一棵树上,食指习惯性的点了点树干,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
孝勇离他三四丈开外,看着他陷入思考,心里却在暗笑他的不放心,看着卫虹驾着马车没进城,立刻就跟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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