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魅怒道:“你看清楚了,我是女子,不是君子!”出招却更快了。
渊极的道行本来便比痴魅高得多,他有心戏弄痴魅,表面上装得很是正经憨厚,却总是趁着痴魅分心不及时,时不时地吐出几句憨话,却句句直击痴魅痛脚,直把痴魅气得暴跳三尺。
两人打了一会儿,法宝的光华忽明忽暗,动静自然引起了天上各路神仙的注意。
渊极见有仙友乘云而来,似乎是要查看情况,眼珠一转,道了声再会,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
他速度很快,痴魅始料不及他说走就走,追赶不上,追了一路,只能作罢地回了紫澜宫。
痴魅打了一架,虽然明知输了,心里却很是痛快。那人虽然很无赖,但论道法着实高强,自己与他过招这样久,可见修为更是进步了很多,五十多年来苦苦压抑的羞耻感瞬间一扫而空。
痴魅进了紫澜宫,正好见渊极斜斜坐在靠椅上,单手支额,似乎笑得很开心。见她进来了,便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问道:“今天出去,遇到什么好玩的么?”
痴魅凑上前去,听渊极这么问了,便添油加醋眉飞色舞的将自己在天河的那一架夸大了数倍,统统说给渊极听,末了补上一句:“待我下次见到他,一定将他打得满地找牙,敢跟我叫板,哼哼……”
渊极笑笑不语,心下暗道:“敖家的小崽子,但愿你运气够好,别给痴魅遇上了,你好自为之吧!”一双盈盈的凤眼里全是闪烁的幸灾乐祸。
有了这一次经历,渊极便开始喜欢带着痴魅到处游走,东边的道德真君府,西边东华大帝的浮曜宫……还有那些零零碎碎的仙官们的府邸,都要带着痴魅去走一遭。
渊极最喜欢带着痴魅去的地方,却是东荒甘山,天吴的老窝。
他极喜欢看痴魅和天吴斗气的样子,很朝气,很活力,很有那么一点古灵精怪,十分称他的心。
痴魅第一次见到天吴的时候,渊极介绍完了天吴,痴魅却没有半点尊敬恭羡,反而张大了嘴,半晌之后,才向天吴虚心地请教:“你这八个头的怪物,原来便是那个传说里的天吴啊!那你笑起来的时候,会不会八个头一起笑呢?哭的时候呢,八个头一起哭,那得有多少眼泪才够哭啊!”
天吴僵住,眼角抽动,僵硬地转身看着渊极,似笑非笑:“渊极,你怎么会收了个这样无法无天的兔崽子做徒弟?”
渊极笑笑,没说什么。反而是痴魅不乐意了,瘪瘪嘴,不客气的回道:“我是蔷薇崽子,不是兔崽子!你这八个头的老家伙,真没眼力!”
天吴怒了,指着痴魅沉着声道:“你骂我什么?你再骂一次试试,没大没小的,我可不是你师父,没他那样纵容你!”
痴魅吐吐舌头,笑道:“八个头的老家伙,原来你喜欢被人骂啊,那我成全你好了!老家伙,老怪物……”
天吴暴怒,纵身扑向痴魅,大喝一声:“死崽子,看我抓住你,不撕了你这张烂嘴!”
痴魅飞快地一躲,转身便逃。天吴的道法胜在刚猛,身法上不及痴魅灵活,痴魅又狡猾些,左闪右闪地滑得跟泥鳅似地,天吴一时也抓不住她。
好在天吴修为很是深厚,痴魅终究不及,时间一长,便有些不济。最后实在跑不过了,痴魅便往渊极身后躲去。
渊极伸出一只手来拦住冲过来的天吴,笑道:“小痴还小,化人也不过百来年,还是个小孩,你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干什么?”
天吴便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瞪大了铜铃一样的眼睛,气愤地看着痴魅。此后,渊极就走哪都必带着她,先去青丘之国的离氏窜门子,再去天吴处,与天吴斗斗口角,然后趁着渊极与天吴二人喝酒时,自己去甘山找果子吃。一来二去,竟也与天吴混得颇熟。一老一少,整日没个样儿的满山窜着追打,打打闹闹地倒也有趣。
没人想过,传闻中消失了的人,又出现在了九重天上,而且还是出现在了痴魅所在的紫澜宫。
那一日,离跹一身绯色绸缎,银白色的发丝软软地垂落腰间,脚踏白云,到了紫澜宫,便一步一步走下云头来,端的是潇洒风流。
当是时,痴魅正因为打赌输给了三师兄玄邑,被罚去偷她师父渊极的里衣,又被渊极发现了,与玄邑双双被罚在紫澜宫门外思过。
离跹落下云头来,二人都没看见他。
离跹咳了一声,儒雅一笑:“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痴魅和玄邑同时转过头来。 玄邑看清了他的样貌,惊喜地迎上去,叫道:“二师兄,你怎么回来了?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师弟们都很是念叨你呢。”
痴魅这些年对这位师兄的事情早有耳闻,一向便不怎么待见他;又因为没见过,便显得很冷淡,也不上去见礼,只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离跹手中折扇一挥,淡笑道:“师兄去游历六界去了,方才回来,便先来看看你们。小玄邑,你长大了很多啊,也变好看了呢,迷倒了不少天上的小仙女了吧?”
玄邑脸微红,偷偷扫了一眼痴魅的神色,见她无动于衷,不觉放心,才笑道:“二师兄,你可别乱说,被师父听到了,你又得去思过崖了。”
离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痴魅,呆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转头,轻笑道:“这是你的相好吗?长得有几分像师父,莫不是师父的女儿?我刚在云头上看见你跟这姑娘双双站在这里,是不是师父不允你和她……”
玄邑忙摆手,拉过痴魅,笑道:“二师兄,这是小师妹痴魅,是师父几十年前收的关门弟子……”
又给痴魅介绍道:“小痴,这是二师兄离跹。”
痴魅点点头,微微撇嘴:“知道了,就是那个敢调戏师父,被师父发配到思过崖的登徒子嘛!”
离跹摇扇的手顿了一下,玄邑尴尬地笑笑,看着离跹,满脸的歉意。
离跹不以为意,点点头,嘴角牵出一个笑:“没错,就是我。”
痴魅转过头去不理他。
玄邑不好意思地搓了一下手,道:“二师兄,我去通报师父,你在这里等着。”复又低声在离跹耳边道:“不过我可要警告你,你可别打她的主意,师父可疼她了!你若犯了**病,把你那些风流的手段用在她身上了,小心师父修理你。”扭头跑了进去。
玄邑才刚走开,离跹便踱步到了痴魅的身边,折扇轻挥,脸上习惯性地挂上温文尔雅的微笑:“小师妹,可否告诉师兄,你跟玄邑刚才是在做什么?”
痴魅瞟他一眼,没说话,继续扭头面对墙壁站着。
其实离跹长得很是出众,笑成这个样子,真真是十分要命的。只是痴魅传闻听多了,又见多了渊极的笑容,有了抵抗力,外加心里对他不屑,便懒得搭理他。
离跹呆了一下,是个女的,大多没有不栽在他这个精心练就的笑容下的。
再看痴魅,完全面无表情不为所动,离跹千百年磨练出来的超然自信第一次感到挫败。
不过离跹向来是个越挫越勇的,除了渊极,还没有第二个让他觉得永远征服不了的。
因此,离跹很快重振旗鼓,手中折扇越发摇得欢快,笑容越发温和,声音也越发动听:“痴痴啊,跟二师兄说说嘛,要是是玄邑欺负你了,师兄帮你收拾他。”
痴魅不厌其烦,没好气的道:“我痴魅愿赌服输,还没沦落到求人的时候。我跟你不熟,用不着你帮我。还有,师父说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师父还说,如果献殷勤的那个是叫离跹的,更是奸盗中的极品,离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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