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脑袋爬起来,半晌才记得刚刚发生什么。她将整个人抵在车厢上,头仰着,散漫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秦音讥讽笑:“被人看两眼,少的又不是你的肉。”
螭泽的心一直静不下来,此时假寐的他睁开眼,怒然道:“你既然被奉给我,就是我的东西!”
秦音掀开身上的袍子,“这是谁弄的?我是谁弄丢的?”她一甩,又把袍子裹上。
“东西?”这个词在秦音听来还是太刺耳,“我是人!至于‘你的东西’……村民的破祭台也能成阵?若说起来,我那个才叫阵,你该是我的‘东西’……”
螭泽扑过去,把她牢牢压在身下,像头龇牙欲咬人的豹子。
她一笑,无半分血色的脸上清雅绝俗,倒把螭泽看愣了。她收了笑容,将螭泽的手放在心口左边,自己另一只手则放在他的左胸上。
秦音脸上满是愁容,“你是蛟,但已有人形,我知道你现在是人,我在努力和你相处。可我又不能把你当成人,那样我会疯……你听,我们是一样的,你却从来不把我当做同类。你想化龙,可你连人的喜怒哀乐都不曾关注,谈何再为龙呢?”
螭泽手掌下的柔嫩里是一颗跳动的心,她身上的伤又出血了,是他冲过去压住这具脆弱身躯的力度所致。此刻四周忽然静下来,能听到这寂静的车厢里有两颗砰砰的心脏跳动声。他像触电一样坐回位置。
秦音似乎倦了,歪在一边睡去。
螭泽脑子里还在想刚刚她的话。把她当同类么,如果秦音是条小母蛟或是小母龙,她一定有一身漂亮的鳞片,他忍不住看一眼伤痕累累的秦音,那样他还舍得去拔她的鳞么……
半夜,秦音醒来,她发现马车居然还在行走,掀帘一看外面,黑乎乎一片,隐约能见绵延的山影。秦音问:“这是去哪儿?”
螭泽闭着眼不理她,手边是他买到的盒子。
“我能看看你的盒子吗?”他不答,秦音就当做答应。
秦音屏住呼吸,她轻轻用手摸了摸,冰凉、锋利,浅浅的金色像被阳光照着,质地薄而坚,指尖敲一敲,声音清脆铿锵。
“这次你觉得像什么?”
螭泽不知何时也看向这片鳞甲,眸光意味不明。秦音发现,他眼瞳闪烁的金色,正和这鳞的颜色一样。
秦音犹豫道:“不知道……难道会是龙的?”
十有八九是了。她低喃:“真美啊……”秦音抬头问:“龙还会掉鳞么?”
螭泽眉头跳了跳,瞪她,“你什么时候见过有东西掉鳞的?”
“这鳞片有何用?稀奇么?会是哪条龙的?”
螭泽道:“自然稀奇。”他哼一声,“但最近突然多了起来,也就没那么稀奇。这物应是一刚成年小黄龙的,还新鲜,想必是刚拔下来不久。”
“拔?”秦音感觉怪怪的,赶紧放了回去,她想起有个小孩拔龙鳞抽龙筋的事儿,问道:“那岂不是很疼?”
秦音手腕上还有被绳带绑过的淤青痕迹,螭泽还在想秦音如果是条小母龙的样子,他心不在焉地答道:“剜心之痛。她是条母龙。”
秦音龇牙,想象了一下被拔指甲的感觉。她抱臂摸摸胳膊,问:“我们是要去找她么?”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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