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泽从袖中抽出条长鞭,一甩,那鞭子便无限延伸缠到锁链上,两人合抱粗的铁链被他轻松提动。
轰隆隆声声巨响,水潭里的东西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这声音非鸟鸣,非兽吟,小小一声震得水波颤动,可那声龙吟是如此微弱和令人痛心。
螭泽手指微动,操控锁链将它提了起来。
“哗啦啦”水声作响,风中闻得一股腥气,铁链更深嵌合入它身体,被提动时几处筋肉在无力地颤抖。
它巨大而可怖,眼睛合着,嘴边只有一截短短的须,似乎还没长好;头上的角被什么东西锯开一样,链条在皮肉里磨动,可它发不出嚎叫,只有粗粗喘气的力气。
“竟无力到连形都化不了。”螭泽半是嘲讽半是叹息,他手掌翻飞,划了几个手势,一股灵气注入到它身上。手臂一抬,将它移到岸上。
巨大的身形化成长蛇大小,在岸上猛烈扭动几下,蜷缩起来,它抬头注视这两个来客,稳定身形,虚弱开口道:“人?蛟?”
螭泽打量她,“青河的?”
她哀求道:“求恩公送我回青河。”
“可以。但我有个条件,不过这个条件我还没想好,我们须先立誓。”
“好。”她强撑着一口气,立完誓后更是虚弱,爪子发软,软布条一样倒在地上。
秦音此时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听着“青河”二字十分耳熟,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究竟在哪儿听过。
许是看到个女孩,她抬起头,对秦音道:“小女名缃,是青河一条小龙,我有一伴侣,他是赫山一尾红鲤,我因他来此地,可是……”
秦音插口道:“哦,他移情别恋?”
缃龙摇头,“段郎不会负我。”
长久的囚禁和痛苦终于找到倾诉的机会,她进一步放下心防,“在青河时,他说思乡难抑,打算归家。而我正化型成人,各族好友兄妹都要来恭贺,我想借此机会让大家认识我那郎君,怎愿让他离开?我二人争吵之事不知怎么让我父王知晓。他勃然大怒,将郎君打了一顿,逐出青河。我去找他,他也刚好在等我,他说,他要带我一起走,我们两个人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秦音听到这儿就已经开始叹气了。
想起痛苦的事,湘龙落泪道:“我们来到赫山,他是这里一条小溪出来的鲤鱼,那溪水现在已经干涸,山也枯了,山下的村子饿死许多人。村人当年对他有放生之恩,郎君因此急得要疯。我想起龙乃至尊,身上皆是珍宝,我愿取几片鳞甲,去换取食物和水。”
秦音忍不住道:“怎么不取他的鳞?他的不值钱就多取几片。”
缃龙辩解说:“段郎修为不高,此举对他损伤太大。”
“后来……我看到他们拿到食物的样子,他们那时真开心,可还有很多人……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他才两岁,他没有抢到吃的……他、他……于是我拿出更多的鳞片,郎君说拔鳞之痛难以承受,断须好些。”
她啜泣声更大,“可是还是好疼啊……段郎说他们给我建庙塑像,许了更多的愿,我的鳞不够了,郎君说可以用龙角。”
她突然甩头挣扎,“锯不下来,郎君就把我关在这里……”她嚎啕大哭起来,“他骗我!他都是骗我的!”
秦音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这个……天涯何处无芳草,世间青年才俊多的是,不如先把伤养好?”
缃龙泣不成声,“段郎为什么会这样对我?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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