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圈逛下来,还是没有厌胜之术的迹象。
“还有哪里没去?”无鸾不愿放弃,“你再好好想想。”
“好像……只剩娘的清潭院了。”
“那走吧。”无鸾说完见他不动,于是问:“怎么了?”
他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见人,我和爹爹都难见她一面。“
如此古怪,那她定要去看看。于是命令陆诩抱着她跃上房顶,二人一路从房顶上来到清潭院。
院中空旷幽静,一汪清澈的池水边稀疏得栽种着几棵竹子,花圃中还有些杂草,似乎疏于打理。
整个院子里唯有主屋还亮着灯,守在门外的仅仅一名婢女。陆府给客人都配备两名仆人,堂堂陆家主母竟只有一人服侍,想来应该是刻意遣散的。
无鸾趴在主屋的房顶上,轻轻掀开瓦片朝下看去。
女人正盘膝坐于软垫上,看不清面貌,纤白手中正在拨动一串念珠。这念珠应是道教之物,珠串中有一颗颜色不同的头珠,代表北极星。她身前摆着案几,上有一座紫铜色香炉和一些贡品,墙上似乎还挂着一幅画。
她调整了位置再看去,那画上是道教供奉的太上老君——没想到这王氏居然是道教信徒。无鸾又仔细观察一会儿,这女人没有灵力,屋内也没有厌胜之术的邪气,或许是她有些多心了。
她放回瓦片,指了指浮翠馆的方向,陆诩立即会意,抱着她凌空一跃,如离弦的箭一般消失在清潭院上空。
等回到浮翠馆,她才出声问:“令堂信道?”
“嗯,算命的说我爹命里无子,是我娘一直去玉清观祈愿才生下了我。”
“哦?”无鸾还从没听说过神仙会响应一个普通人的愿望。
“那观主还总想收我为徒,”他傻兮兮得笑着,似乎在等她夸奖,“还好我没答应,不然就没法结亲了。”
可惜并没等来他想听的。
她轻叹一声,“其实,你若成了小道士也许更好。”
至少,不会因厌胜之术而死了。
我成为小道士更好?陆续怔怔得看着她,想问一句“你是否自愿与我成亲”却张不开口,他怕听到那个答案。
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在他脑中呼啸,难以言喻的痛楚从他早已停跳的心脏中迸发,而且带着让他害怕的熟悉,仿佛他早已经历了无数次这种痛。眸色逐渐浑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毁灭的冲动。
无鸾见他神色不对就知他误会了,刚想解释便被他一把拽入怀中,狠狠碾上她的唇瓣,撬开牙关,冰冷的舌头长驱直入,几乎将她吻得喘不过气。她越是挣扎便被锢得越紧,到最后只能搂着他的脖颈,被动承受着这激烈的吻。
良久,他目光恢复清明才放开少女,见她的唇已经被吻得红肿,有些不知所措:“娘子,我我…….”
她不想再激他,于是主动道歉,“刚刚是我不对,没说清楚,给你赔罪。”
踮脚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结束了。
“这个不算!”陆诩急忙道,又觉得自己理亏,低下声音央求,“这次不算,再来一次好不好……”
“该休息了。”再来一次,他就要缠着她“玩游戏”了。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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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府中待了几日,还是一无所获,她准备去府外碰碰运气。陆诩十八岁接管陆家生意,在商铺的时间比在家还多,兴许能在那里发现厌胜之术的痕迹。
陆家是卖布起家,垄断布匹市场后又开始兼并其他产业。现在的总铺已经不是卖布的商铺,而是记账点货的钱庄。
总铺在城中心,离陆府有些远,她上午出门,慢慢悠悠走过去已经到中午了。正是饭点,伙计们都在休息,她心想不急这一时,就踱步去对面的酒楼要了个包厢点了些酒菜。反正有陆和的令牌,她也不用花钱。
这酒楼能开在陆家钱庄的对面,应该也算是姑苏城内一等一的了,但她这几日胃口被陆府养得很叼,每种菜都是浅尝辄止。
等店小二上完最后一道菜时,她终于发现,不知何时,那敞开的雕花木窗边,正停着一只金眼乌鸦。
还未等她反应,有人便以一种诡异的身法翻窗进了她的包厢。
来人一身黑衣劲装,只在袖口和领口镀着一圈银红镶边。他一髻高马尾延伸到腰际,发带中的银红色流苏夹在深黑色的长发中,随风轻舞,煞是好看。那青年五官深邃,额前碎发自然得垂落脸侧,剑眉下一双桃花眼,不笑时美得让人心冷。
“不是告诉过你吗?不带僵尸,会死的。”他抱臂而立,勾起嘴角。
无鸾微微失神——这张脸与元殊一模一样。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一点不客气得坐在桌旁夹起菜来。余光瞥见她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发笑,“你再这么盯着我,我会误会的。”
她这才回过神来,背上立即出了一层冷汗——真没想到,他居然一路追到苏州。不过,看他这样子应该不打算动手,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大哥,啊不,大侠,您到底与鬼门结了什么怨?”
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你们门主什么也没说?”
她摇摇头,“只提过要小心金眼乌鸦。”
“啧,看来她对你们的实力挺有信心。可惜啊——”他转了转酒杯,“你遇到我了。”
“嗯,大侠武功盖世。”她纵使心里百般不爽脸上也带着笑,“那大侠可否告诉我前因后果,让我死得明白?”
他停下筷子,目光幽深,“这可说来话长了。”
“乾罗族有一神物名曰雮尘珠,是凤凰胆所化,可让人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乾罗族人信仰凤凰,所以族姓为风。你们门主风惜十年前偷盗雮尘珠叛逃,炼出一具活尸,创立鬼门将武林搅得天翻地覆。”
“七年前,乾罗族派出所有高手毁去她的活尸,却被她逃掉了。等再找到她时,她已成气候。那山谷易守难攻,她又常为王侯贵族办事,我们动她不得,只能找鬼门弟子下手,削弱她的势力。”
怪不得,鬼门有如此实力却一直屈居在山谷中。
“那风惜为何要这么做?”
窗棂上的乌鸦突然扇了扇翅膀,男人剑眉微蹙,单手一撑立上窗台,“我得走了。”随后话锋一转,“明日再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
无鸾见状也放松下来,话音带了丝调侃,“你放我走,不怕我跑了?”
他嗤笑一声回头望向她,桃花眼分外勾人,“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微风吹过,银红色的流苏与黑发翻飞,转瞬消失在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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