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欺负她这个好学生。她这经历了生死的样子,纵使他再凶残,也不至于没有人性地继续欺负。
“趴老子背上。”
我冷淡望着面前这个毛手毛脚的混蛋背对我,但无动于衷。真蠢。就算是这种时候我还在想,真蠢。如果是我绝对不会把背对着不熟悉的人。
“诶,你上不上来?”他也被我惹毛了,直接揪住我就要把我抱起来,但关键时刻我作势踹他裆部,见他吓得骂骂咧咧躲出去几步,我伸手问他,“借我手机。”
“你自己没?”
“丢海里了。”
“你要手机做什么。”虽然在问,但他仍然把手机掏给了我。
我没回答他,冷静地拨通警察的电话。
等待电话接通的那三秒,我看到自己的发上粘着沙粒,发尾在滴水,我居然忍不住想笑。自己好像一个索命的水鬼。
可是我又知道自己不应该笑,甚至是应该大哭一场。但我哭不出来。真实到不太真实的现状让我的情感较平常更为冷漠。
“这里叫什么?”警察的问题我抛给混小子。
他挑眉,打了个哈欠,仿佛对自己这个问题感到无语,“金滩。”
转述,“我在金滩这。”
警察得知位置以后很快就赶到了金滩,霎时间,金滩周围的住户闻着警车的鸣笛,纷纷赶出来看热闹。
警察秉公行事,将这一片围起来。
有一个温柔的女警察耐心问着我具体情况,其他警察则进行打捞工作。随着我一个又一个的回答,站在一旁本还吊儿郎当的他,慢慢用一种震惊且同情的目光看着我。虽然察觉到了,但我没有理会,继续回答鹿警官的问题。
最后她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很坚强。”
“别他妈说了。”我知道这句话看着太虚伪所以戳痛了一旁的他,所以本质不坏的男孩在帮我维护灾难面前的尊严和脆弱。
可我并不脆弱。我提前预知,进行干预,再次预知,祈祷上主,最后第无数次被命运反讽。我对命运进行的每一次抵抗都会化作各种更为强大的反噬力量,我就这么被死死压制,不能够动弹。我的丑态在上主眼里就是最有趣的戏法。正是因为清楚地知晓这一切,所以我不可能承认自己的脆弱。而现下我也早已失去正常感知能力,免疫世界。
初次面对鲜血的学医者会害怕,但许多次之后,他们即便在餐桌上也能详述如何解剖一具尸体。量变总会带来质变。我在冰冷中适应了炙烤。
“前不久我父母也去世了。我比任何人都懂小忆同学。”鹿警官没有责怪他,反倒自揭伤疤,云淡风轻。我下意识多看了她几眼,可仍然不信任“共情”这件事。悖论中,如果你不是我,你永远无法体会到我这种境界的痛苦。更何况我早已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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