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门口，头发有些凌乱，有几缕额发松散垮下来，嘴唇发白，脸上没有血色，像在那里等了很久。
回来的路上，沉萤想着要挨骂也是他挨骂，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如果沉慕年在她面前因为这件事责骂沉嘉然，她说不定还会添油加醋两句。
现在，她看着他投来的目光，只有一种事不关己的情绪。
沉慕年走过门口，沉声说：“你跟我过来。”
是对沉嘉然说的。
沉嘉然收回落在沉萤身上的目光，跟在沉慕年身后。进了书房，关上门转过身，一记响亮的耳光就落在了他脸上。
他的脸被打得偏过去，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疼。
他垂着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他好像已经料想到这个后果，之前把沉萤带到那里，他心里的念头更加疯狂，也没顾上沉慕年知道后会怎么发怒。
所以即使这时，这一巴掌也并没有让他有多余的情绪。
沉慕年沉着脸，眼色冷厉，话音怒气难掩：“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要把小萤当做亲妹妹对待？”
“你怎么能带她去那种地方？”
听着他的话，沉嘉然甚至在心里讥讽：还不是你把她带到我面前的？
他想起刚才看见的沉萤的脸，她看起来没事，但是她现在一定很生气。
沉萤站在走廊的护栏旁等沉慕年让她进去挨训，门开了，她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便是沉嘉然的脸：他的半边脸红着，红印在他白皙的脸庞上十分显眼。
沉嘉然这时却没有看向她，他什么话也没说，径直就回了房间。
视线追随，沉萤看到他进了房间又把门关上。
如果她刚才还在希望沉慕年对沉嘉然大骂特骂，现在心里却浮现一丝惋惜的情绪。惋惜的原因不是看到沉嘉然被打的样子她心软了，而是她觉得要是让她来打就好了。
看他一脸挫样真的很爽。
他就算被沉慕年打断腿也不关她的事。
而且，她现在还是先想想自己，就算是沉嘉然带她过去的，也难保沉慕年不会训她两句，尽管她潜意识里觉得不太可能。
她推开书房的门，沉慕年看起来气还没消，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半晌，沉慕年脸上表情才稍稍舒缓，他开口问她：“晚饭有吃吗？”
沉萤愣住，不知道怎么回他。她确实没吃晚饭，之前胃里不太舒服，现在后知后觉才觉得胃里空空的。
看她默认的样子，沉慕年站起身，把西服外套脱下来放扶手上，解开袖口纽扣，一边挽袖子一边向沉萤走来，“想吃什么？”
沉萤给他让开路，跟在他身后下楼。他的意思要给她做晚饭吗？
虽然她心里觉得沉慕年这个哥哥已经够尽责了……
她受宠若惊，手捏紧了袖口，“都可以。”
沉慕年进了厨房就开始看冰箱里有什么食材，张姨把一切整理得很好，蔬菜和肉类都处理封装好放在里面。
不过沉萤晚上胃口小，沉萤站在门口提醒他：“简单的就好，我吃不了多少。”
沉慕年点头，从柜子里找出一盒意大利面，“意面吃吗？”
沉萤顺从地点头，“吃。”
沉慕年动作利落，切菜的手法一看就是常年下厨，至少也算是厨艺娴熟。
沉萤站在门口看他，沉慕年专注的神情中带有一丝黯然，他毫不顾忌地开口：“父母还在世时，嘉然就是全家的心肝宝贝，后来他们去世，我承担起抚养和教育他的责任。”
沉萤没有说话，他继续说：“后来几年我工作上的事越来越忙，回过头来才发现我懂事的弟弟变了样子。他变成现在这样，我也要反思自己。”
“小萤，”他把切好的番茄放到盘子里，双手撑在台上，看向沉萤，“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算一个合格的哥哥？”
沉萤一直注意听他的话，不知不觉代入他过去的经历，他突然反问，她猝不及防和他对视上，心脏颤动了一下。
“不，我没有觉得你不合格。”
她眼神肯定，按照他说的，他既要管公司的事，又要关心弟弟，想必很多时候都分身乏术。
沉慕年微怔，随即苦笑一声，“是吗？”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沉萤斟酌话语，“很多事都很难两全的，难免会顾此失彼……而且我觉得，嘉然性格还没有很差，他年纪小且本性不坏，以后会变懂事的。”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有点违心，为了说安慰他的话，她也算是使尽浑身解数。
主要是她没想到沉慕年会在她面前流露出这样落寞的神情。
其实她还想说如果没有他在事业上的努力，恐怕就不能到达现在的成就，但是这样说又像是在刻意逢迎，她就没有说出口。
沉慕年看着她，良久才勾起唇角，目光柔和，“谢谢你的安慰。”
两人维持着平和的氛围，厨房里只有切菜和热水将要沸腾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沉慕年把洋葱切好，看向站在门口直愣愣盯着这里的沉萤，“去餐厅坐着吧，可能还需要等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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