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有人轻慢地吹了声口哨,哄笑声和低语声渐起,教室里再次嘈杂起来。
新同学竟然刚来就抢别人座位,真嚣张啊。
同样的成长环境,这些太子爷早就看出沉嘉然这人看上去好惹其实并不是个善茬。
沉萤往自己后排看去。
坐在她后面的男生名叫谢远,是班里的文娱委员。上学期刚开学时,同学之间都还不熟悉,性情都有所收敛,后面时间久了,沉萤才发现了一些他的小怪癖:
课间会翻出一本诗集开始旁若无人地诵读,上课上到一半还会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
有一次他还叫住了沉萤,让沉萤鉴赏他刚写的打油诗,沉萤对这方面涉猎不深,只好泛泛地夸了两句。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交集了。
谢远是体面人,从没见过沉嘉然这样毫不讲理的人,听见他的话就涨红了脸,周围人都在哄笑调侃,甚至他的同桌都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他顿时有点无措。
有沉嘉然在的地方准没好事,沉萤咬了咬牙,想在这个局面下帮谢远。但是她又实在不想在所有人眼皮下和沉嘉然牵扯上关系。
没等她下决心,谢远先做出了反应——
他瞪着沉嘉然,明白他现在不达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终于狠狠地骂了一句“你等着”,然后从座位上站起身往外走。
周围嘘声一片,稍微熟悉谢远的人都知道他这句狠话相当于没说,因为性格使然,就算他有所记恨,也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被沉嘉然的无赖行径吓得退缩。
沉嘉然施施然坐在了位置上。
班任看着神情隐忍的谢远,又看了眼一脸理所当然的沉嘉然,后背快被汗水湿透。好在没出什么事,他平复心情后就继续讲其他事宜。
谢远的同桌,哦不,现在是沉嘉然的同桌,脸上表情兴味盎然。他从沉嘉然坐下就开始打量他,刚才的事反而让他对这个人起了好奇心。就算自己的同桌刚被逼走,他也没有反感情绪,反正又不是抢他的位子。
“喂,新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此时班任正讲到新学期课程安排,沉嘉然看了眼沉萤的背影,颇为敷衍地回了两个字。
男生瞪圆双眼,怀疑自己听错了,询问的话音都有点磕绊:“什么?”
沉嘉然有些不耐烦地从裤兜里拿出铭牌,扔到他的桌上,“自己看。”
男生拿起一看,学校里代表着学生身份的统一铭牌上印着两个字——沉二。
他嘴角抽搐了下,怎么有人的名字这么敷衍?
刚才沉嘉然说出口,他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结果现在看到“证物”,有点难以言喻的荒诞感。
不过,提起“沉”这个姓氏,他还是有话题和他继续,他把铭牌放回他的桌上,说:“我们班有个和你同姓的,喏,就是坐你前面那位。”
闻言,沉嘉然一脸好奇,“真的吗?真巧。”
说完他就动手戳了戳前面沉萤的背,“同学,可以认识一下吗?”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小,沉萤和宋恪坐在前排能听得一清二楚,眼下话头到了她身上,沉萤更是想遁地逃走。
沉嘉然在后面不依不饶,她只好缓缓转过身,脸色微沉,俨然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男生看他们两个的反应,有点纳闷,“你们……认识?”
沉嘉然笑笑,“不认识。”
“今天还是第一次认识沉嘉然同学,”他转过话头,“不过,她旁边的那个同学我倒是认识,你说是吧,宋恪?”
沉萤看过去,宋恪并没有搭理沉嘉然的打算,平时波澜不惊的脸上轻笑了下,笑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淡。
沉嘉然的话说出口,一旁的男生顿时露出欣喜的神情。宋恪平时话少,待人又冷漠,没想到和新同学认识,跟他相熟的人学习肯定不会差,以后作业就能仰仗这位沉同学了。
“那你成绩一定很好。”
“……一般。”
这时班任的长篇大论已经接近尾声,要叫上班委和几名同学去开会。宋恪是学委,而沉萤因上学期的休学也被叫到了名字。
宋恪起身,对沉萤说:“走吧。”
沉萤点头,此刻也不再听后面沉嘉然和男生的胡侃,跟着宋恪出了座位。
他们一离开前排,沉嘉然的脸就显而易见地垮了下来,也不和旁边的男生接着聊,眼神阴沉地转向了窗外。
见他不想再聊,男生也不强求,隔着过道和其他人吹牛去了。
到了办公室,沉萤就被一位课任老师叫了过去,主要是询问她的学习进程。沉萤假期里已经自习和复习了课程,边听叮嘱边给老师关于学习成绩的保证。
邱阳他们在旁边会议室开会,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看见沉萤正站在课任老师身旁,她微低着头,碎发垂在脸侧,礼貌又恭敬地在听老师说话。
班任在谈新学期注意事项,话语从他的左耳进右耳出,他的眼睛不受控制不时看向那边的沉萤。
没见到她之前,只靠着记忆他还能接受现状,但是现在见了面,他竟然连和她对视都不敢。
一看到她的脸,他就会回想起那天和她做爱的场景,她潮红的脸,她紧挨着他的身体……他极力想摒除掉异样的感受,但是怎么也做不到。
只有现在这样,才能肆无忌惮地看向她。
真像个变态。
她似乎不像他那样不自在,坦然的态度让邱阳更加自惭形秽。她可能把那天的事看成是他帮了她,可是邱阳怎么样都无法把自己代入她想的那样。
他迫使自己想些别的,就想到了今天刚转学过来的沉嘉然。
那个人一进来邱阳就知道他是沉嘉然——他和沉慕年的样貌有三分相似。
本来因为他是沉萤的哥哥,邱阳应该对他怀有一点敬重之心的,但看了他的做派之后,他又实在无法对这人表露出什么尊敬的态度……
他垂下头,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会议桌上的笔记本字迹上。
严厉的大哥,任性乖戾的二哥,她在成长过程中一定吃了很多苦头、有很多难言之隐,恐怕经常被训斥、被拖累……
所以她才那么懂事、对所有人都很善良礼貌,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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