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待在酒店房间里,许文乐也一直没走,即便他不再是小孩子,爱粘着姐姐的习惯一点没变,只是为了让她高兴,愿意远离她到其他地方参加比赛。
两人待着没说什么话,就像他们在明城相处模式,偶尔许文乐朝她看一眼,许惟一权当没看见,当他再看向她的时候,许惟一才蹙着眉头紧盯他,幽幽地说了一声:“你现在是大人了,知道吗?”
许文乐没回答她的话,走远了一些,拿过行李里的画具画起画来。
许惟一不知道他明不明白话里的意思,兀自走至里侧的床歪下来。
没过一会儿,房门开了,许怀信端着几个食盒走了进来,刚放在许文乐正画画的桌上,男孩的画笔停了,抬头看他一眼说一声谢谢,又继续画起来。
许怀信走到床边,许惟一一下跳起来,紧紧地扑上去抱着他的腰:“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和你们一起吃。”许怀信顾及还有其他人,想让她收敛一点,还是摸摸她的发顶:“过来吃饭。”
许惟一慢慢地松开手,跟着他到桌边坐下,许怀信把所有食盒打开,各自分了一份到他们面前,才端起碗吃饭,许惟一看他吃了,也跟着开动,许文乐看看两人,安静地吃起来。
饭吃得差不多,许怀信放下碗筷,问胃口大开的许惟一:“我订了明天的机票。”
许惟一动作慢下来,“回家吗?”
“是,回我们的家。”他附和道。
她眼神闪烁,“妈她不想见到我吧,我怕惹人嫌。”
“你别多想。”许怀信耐心地对她说:“你是她女儿,消失八年,她不比我想你的少。妈有好几次在客厅睡着说梦话还在叫你的名字。”
许惟一将信将疑地观察许怀信的脸,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对许妈感到不可置信罢了。
“小乐也和我们一起吧?”
许文乐听见自己的名字,有些局促地握紧筷子。许怀信见状,给了个肯定的回答,又说:“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的。”
她凑过去亲了他一口,高兴地叫道:“哥哥,你真好!”
许惟一的顾虑打消了,晚上抱着许怀信睡得很香,第二天启程时,只有他们姓许的人在大厅里集合,还有周丽丽和他们姐弟两人道别,相处这么久,许惟一当然舍不得她,怕她今后在明城有危险,提出让她一起回晋城。
周丽丽笑了笑,“我家就在明城,你放心,我没事的。你们不在,他们拿我也没办法了。”
最后周丽丽送他们到机场,直到登机也不见梁风的人,许怀信自然没提,也没必要说些多余的话,昨晚他和梁风两人已经把话挑明了,梁风虽然没有答应他不再纠缠许惟一,今早刻意地避而不见,相当于默认。
许惟一没有什么异常,在飞机上睡了一个长觉后,飞机落地了。
时隔八年重返晋城,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直到踏入丝毫没有变化的小区,近乡情怯的情绪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她一路低下头,许怀信握紧她的手,遇到些邻居熟人也没松开。
许文妍和许文乐并排走在后面,都盯着两人交叉的手看。
真正站在家门前时,许惟一心跳地急促地不着调,她又紧张又害怕,害怕看见许妈痛恨她的脸,抬手叫她滚,想到这里的时候,她真想掉头就走。
许怀信让许文妍敲门,他带着许惟一站在后面,想替她缓冲情绪。
门铃响了两声后才打开,许惟一听到吱呀一声的推门声,猛地抬起了头,恰好装进了女人苍老的双眼。
许妈先是怔了,很快便有了动作,没什么较大的反应,只是把门更往开了推,叫了一声许文妍的名字,又说快进来。
许惟一不知道她这声是只对许文妍说的,还是对他们所有人。
姓许的四个兄弟姐妹先后从许妈身前往屋里走,她是最后一个,手还被许怀信握着一直没松开。
到了屋子里,各自坐下来时,许怀信向许妈说明了将近半个月接许惟一和许文乐的事,谢昂山的部分直接隐去,许妈听到最后也没说什么。
“妈,一一回来了”许怀信又说:“你不是经常念叨她,她现在平安回到家了,您可以放心了。”
他向许惟一使眼色,她忙站起来,喉咙发紧地叫了一声妈。
许妈像是没看到她,环顾了一圈人,又问许怀信:“正好快到饭点了,我去收拾收拾。”
她佝偻着腰在冰箱里拿些鱼肉,许文妍见状,忙上前帮忙,两人在厨房里忙活,许惟一看着玻璃门里的背影,觉得她们俩才是真母女,又感到十分可笑,明明那是小叁的女儿。
许怀信看出她低落的情绪,带着去了她自己的房间,和以前一点变化都没有,而且打扫的很干净,“妈一时半会可能反应不了,不过她很挂念你,这房间空了八年,每天都要打扫一遍。”
“我知道,哥哥,我会努力修复和妈妈的关系。”她吸吸鼻子,抬头看他:“哥,我还想去你房间看看。”
许怀信却说:“我的房间给妍妍住了,我已经搬出去了。”
许惟一有些发懵地问:“为什么?”
“这些年,妈住院治疗,她帮了不少忙,后来妈出院回家,妍妍为了帮忙照顾,也搬过来,她就住在我房间了。我偶尔回来会在你的房间休息。”
许惟一不说话了,她不是嫉妒许文妍,而是觉得时间真是残酷。
许怀信想逗她开心:“嫌弃哥哥住你房间?”
“才不是呢。”她嘟起嘴一把抱住他:“哥哥,妈妈什么时候才会原谅我?”
许怀信知道这不是望不到头的事,只说了一句“慢慢来。”
许妈有没有原谅许惟一,甚至去接受她和许怀信畸形的关系,找不到明白清晰的证据,许惟一和许文乐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偶尔才会和许妈说上几句不要紧的话,比如吃什么,天气怎么样。
但这也够了。
许怀信经常回来,因为家里房间不够,他晚上在客厅的沙发上过夜。尽管他夜里从不进许惟一的房间,但并不避讳和她亲密关系,只是因为尊重许妈,再也没有在这个家里做出越轨的事。
许惟一的回归无疑引起了邻居的议论,甚至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最想知道是两兄妹还是那种关系吗?
和许妈关系好的老姐妹嘴上管得紧,就算心里想知道,也断然不可表现出来,更不可能说出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许妈哪能不知道她们的想法,自己又不愿说这些,也只好装糊涂。
但是不熟的人,尤其是有些喝了酒的中年男人会在许妈经过的时候,大声笑问她,回来的是女儿还是儿媳妇。
许妈最爱面子,尽管这脸面早在很久之前就被丢得干干净净,仍不免心里发酸发苦,每回遇到这种事,按作以前泼辣的性子早冲上去大干一场,现今像老鼠似的灰溜溜进了家门。
纵使遇到这些事,她也没让许惟一搬出去。
还是许惟一自己看不惯,提出要搬走,她把最近发生在自己和许妈身上的恶心事都说给了许怀信听,许怀信仔细想了一番,和许妈也认真商量,最后在春暖花开之时把许惟一接到了自己那里。
一同去的还有许文乐,倒不是说许妈赶他,而是他一定要跟着许惟一。
不过好在许怀信买的房子叁室一厅,有两件客房,收拾一间出来给许文乐也算宽敞,但这件事不是挤不挤的事,而是这个男孩已经十六了,不是当初的小傻子,住一起总归是有点不方便。
不过也只是有点,是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许怀信可以当作他是小孩子,当作是自己的弟弟。
清明节的时候,许妈带着一大家子去给许爸扫墓,回来之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许惟一不再冷淡客套,而是有话就说,还吐槽在小区里遇到的事。
人活在世,既然有些事无法更改,那就试着去接受它。
最后一件事,是关于谢昂山的。
许怀信和梁风合伙捣毁了谢昂山在明城建立起来的基业,许怀信负责摧毁他台面上的生意,梁风负责绞杀他在地下的违法交易,由于谢昂山牵扯了太多有钱有权的人,足足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成功将他送进监狱。
当然,许怀信没和许惟一说,这是她在网上看到新闻才发现谢昂山入狱了。
不难猜到是谁做的,许惟一连忙从自己经营的小店直奔许怀信办公室。
她朝他挤眉弄眼地笑:“哥哥,赏脸和珠珠吃个饭吗?”
“当然。”许怀信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就被许惟一一把搂进了胳膊。
他们从员工经过的时候,没人议论,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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