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谢建中的肩膀，很是愉快地道，“去给他点教训，也让他知道知道，在章家的地界，不是随便什么钉子都能硬碰的。”
谢建中随即猥琐一笑：“哎，得嘞。”
来回总共跑了好几趟，也没发现章见声的踪迹，原逸只能跟着车队一起回到万山青稍作休息，然后继续寄希望于年会结束之后，能有好的运气。
活动从早晨开始，一直持续到下午，中途原逸进不去、也走不了，只能和同事们一起，闲待在一间单独的会客厅里，随时候命。
有股东开始散场大约是傍晚五点钟，与早晨上山下山同样的流程，原逸跟着车队，又将参会人员原封不动地送回到山脚。
四五趟下来，山上的人已经送得差不多，原逸将最后一拨乘客放下来，无意中扫见那辆熟悉的黑色幻影就停在车场最里面。
仔细多看了两眼，没看见有章见声的影子，喻樊还在副驾玩游戏，应该是还没等到人出来。
山上剩的那点人，凭万山青的几个司机应该完全能应付得了。老周他们都着急下班回家，原逸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车掉了个头。
“应该还有人没下来，我再去接一趟，你们急就先回。”说完，他摇上车窗，车后卷着雪泥，在山道上扬长而去。
越往山上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前玻璃上又有细碎的雪屑飘落，有些是新下的，有些则是被风从树梢上吹下来的。
雨刮器机械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车身在频繁的转弯中剧烈地摇晃起来。
以最快的速度开到万山青大门口，原逸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站在立柱后方，一身黑色、高大静默的身影。
犹如久旱逢甘，原逸这只在沙漠中失落已久的鸟儿，终于寻得了绿洲。
从前面即将要开过去接人的车旁挤过去，他一个甩尾，抢先一步停在了章见声跟前。
后方隐约传来了同行在车里的骂声。
纯粹是头脑一热没考虑清楚后路，原逸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发了几秒的呆。
也不知道怎么就开过来了。
现在想逃也逃不掉。
解掉安全带，原逸硬着头皮下了车。
对面的人看清楚是他后，似乎也愣怔了半秒，很快来到车的右后方，像是准备抢在他动手帮忙之前，自行把车门拉开。
未曾察觉间，太阳已然落下了大半，雪天的黄昏，光线阴沉又晦暗。
章见声用手指尖在车门把手的大致位置上勾了勾，来回尝试了两三下，都没能把门打开。
无言瞧着对方的背影，原逸攥紧了拳头，虽然已经尽力抑制，但心中过剩的想念，依旧会像涨潮一样冒出来。
“这半年……您还好吗。”踌躇半晌，原逸终于开口问。
话音落，身前人想要开门的手随即停顿住，默然陷入了寂静。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周围也远远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看到对方拉不开车门的样子，原逸略显担忧地问：“您的手伤……还没有完全痊愈吗。”
背对着他，章见声安静伫立了一会儿，很快再次摸向面前的车把手。这次倒是一下就开，哗啦啦，滑出很响的一声。
“开车吧，别废话。”他俯身坐了进去，砰地砸上了门。
第45章 坦白
重新回到驾驶室，车门关上，隔绝掉了大半部分的杂音。
太阳落山后，室外气温持续降低，怠速一直不稳，车身和胸腔里的心跳声一样，都在小幅度地震动。
将车往前开了一段，停在山路上一处不碍事的角落，原逸沉默着拨开空调出风口的扇叶，将风速调得大了些。
暖融融的风扑面而来，柔和包裹住身上泛起的潮湿，让他有种又回到从前的错觉。
久违了，这样的安稳。
从后视镜里偷偷打量着后排人的眉眼，原逸垂下头，伸手按下了驻车制动的按键。
“我能留在集团继续开车，是您授意的。”他微微偏过脸，好让余光里出现章见声的影子，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刚才见到是我，您丝毫不意外的样子。”
车内光线很暗，右后方的座位上，章见声半边身子浸在阴影里，安静许久才沉沉开口。
“想多了。”他语气冷淡地道。
“我没工夫关心坐在司机位置上的人是谁，你留在哪儿，集团还是别处，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眉目一转，他涣散的眸子朝着斜前望去，并不精准，只落在一片大致的方位。
从幽暗的光影里勉强分辨出原逸的身形轮廓，章见声又说：“上次见你，我就已经知道你在总部开车了。”
原逸一愣，想起前些日子在娱乐城被那个名叫阿诚的男人搭讪，后被章见声撞见的场面，微微皱起眉头：“上次，我……”
“不是说不喜欢男人吗。”将脸撇向窗户，章见声平淡地打断了他。
“我看你跟别的男人聊得也挺好的。”眼睛里黯了黯，他像是不怎么在乎的样子，随口打趣道，“不是吗，小狗。”
时隔许久再次听见对方这样喊自己，原逸觉得触动，没过多久又有些心酸。
别人喊的小狗，怎么听都没有章见声喊的顺耳。
只是从别后的那天起，他已不再是谁的小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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