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潇反坐着趴在黎书课桌上,正在兴高采烈地跟她分享自己最近听来的八卦。班长走进在讲台边敲了敲黑板,语气温和地通知:“大家安静一下,现在先下去开散学典礼。”
同学们又一窝蜂地下去了,萧潇也径直过来挽着黎书手臂。蒋弛的座位上空无一人,白茫茫的卷子堆成了山,她进来的时候还把蒋弛桌上的水杯碰倒了,正在祈祷上面没有破损的时候,黎书拍着她的手安抚了她一下。
“没事,他今天应该不会来了。”
萧潇还挺惊讶的,“你不知道啊,他——”
黎书只能眨着大眼看她。
“算了,”萧潇突然顿住,“反正你一会儿就看见了,我还是不说了。”
她们就这样说说笑笑地挤在人群中往楼下走,一路上萧潇都在给她说自己得来的小道消息,比如什么上次篮球赛下注最大的居然是蒋弛,他知道后黑着脸把赢到的钱全部给了庄家;还有什么隔壁班的班花向陈则表白结果陈则说自己只喜欢学习;以及国际班的那群人上周逃课打架结果发现约架的是年级主任儿子……诸如此类各种同学老师的八卦听得黎书津津有味,她真的不知道,在自己沉迷学习的时候错过了这么多有意思的事。
她挽着萧潇让她再多说一点给自己听,偏头看着她眼睛也亮晶晶的。萧潇顿时怜爱心爆棚,绘声绘色地仿佛身临其境。
两人说笑着下了最后一层楼梯,走在人群最后面小声咬耳朵。黎书听得越来越兴奋,偶尔还会告诉萧潇一些自己平时遇到的奇怪事。她开心得像只第一次碰到新鲜事的小猫一样,只顾着偏头听萧潇讲话都忘了看路。
经过走廊拐角的时候脑袋突然被人用手背横着挡了一下,她吓得一激灵,睁着一双大眼仓惶地抬头看去。
一身衬衫西裤的少年倚在墙边,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蒋弛弯下腰来,微微被额发遮住的漂亮眼睛和她对视,语气含笑道:“同桌说人坏话,被我抓个正着。”
萧潇看见这一幕,十分有眼力见地往旁边挪了几步佯装看花。
黎书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蒋弛,愣愣地没有说话。
他抬手又用手背轻轻蹭了她一下,嘴角酒窝更加明显,“怎么,吓傻了?我今天可不是水鬼,你要是贿赂我一下,我可以考虑帮你隐瞒。”
他今天确实不是水鬼,他今天像个正经鬼。
黎书看过他穿衬衫的样子,但没见过他穿衬衫还打领带,下身西裤,人模狗样的样子。看上去和平时一样,却又有点新奇的不同。
她上下看了他好几眼,眨着眼睛问他,“我以为你不来了。”
“我可不能不来,我不来的话——”他用手敲了一下黎书额头,“有些人就要撞到墙上了。”
他用的力道不重,敲过后感觉麻麻的。黎书想要敲回去,目测了一下身高差后选择作罢。
“那你怎么不和大家一起下去,站在这里干嘛啊,你手上这个纸是干什么的?”
她今天有点像个十万个为什么,可能是刚刚和萧潇说话还沉浸在那个情绪里,以前她对他可没有这么好奇。
蒋弛也对她这个状态有点新奇,微微偏过头看见萧潇背过身看花看得专心。
他弯下腰,手中的纸举起挡在两人脸侧,歪头对着她的嘴唇亲了一口。
唇瓣也变得麻麻的,蒋弛鼻尖抵着她用气声回答道:“秘密,一会儿告诉你。”
黎书和萧潇走的时候蒋弛还靠在墙上看她,她想踮起脚去看纸上的内容,被他一手举高又屈指敲了一下。
脑袋被他扳向前方,他捏捏耳垂,“专心看路。”
散学典礼总是这么冗长乏味。底下的学生看着专心,其实魂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在终于鼓掌完校长、副校长、主任、副主任的讲话后,大家的手也麻了有一会儿了。
后排的人歪着靠着各种站姿都有,前面的也开始叁叁两两地说话。黎书今天起得太早,昨天又有点失眠,现在在各个训话中有点昏昏欲睡。
耳中依稀听见主持人在说“接下来有请学生代表发言”后,周遭的人群就爆发出一阵轰动。
鼓掌的声音比之前都要热烈,黎书还懵懵地搞不清楚状况,旁边站着的其他班女生就已经开始你推我我拉你地小声讨论——“诶蒋弛,真的是蒋弛——”
像石子砸入水中,黎书抬头,看向台阶上缓缓走上主席台的人。
身高腿长,仪表堂堂。剑眉星目,容貌俊朗。世界都好像变得黑白,只有他在的地方是缤纷的色彩。
他拿着话筒,嗓音清冽,然后黎书就听到了,刚才纸上想看到的内容。
“大家好,很荣幸今天能作为代表发言,我是高一二班——蒋弛。”
最后年级主任出来强调了一下暑期安全事故,就宣布散会。
列得整整齐齐的队伍又像被击中的保龄球一样,四下散去。
萧潇挽着黎书慢慢走在人群里,随便经过一个小团体听到的就是“蒋弛、蒋弛、蒋弛”。她好奇地拐了黎书一下,小声问她:“蒋弛要上去讲话,你真的不知道啊?”
黎书呆呆地回答:“不知道啊。”
萧潇有点纳闷,“我还以为你会知道呢。这事早两个星期就听到有人在传了,我看你们关系挺好的,还以为他会告诉你。”
黎书还是呆呆的,“不知道啊,可能他不想说吧。这个对他来说,可能也没那么重要。”
萧潇想了想,觉得也是,提前到处说自己要当学生代表什么的,好像也有点讨人厌。她拉着黎书更近了一点,继续在“满世界”的“蒋弛”里夹缝跟她说自己听来的八卦。
回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闹翻天了,几个皮实的男生嬉笑着“蒋哥不讲义气啊”就吵吵闹闹地跑了出来,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盘不成样子的蛋糕。
黎书和萧潇走进去,才发现更不成样子的是蒋弛。
刚才在主席台上衣冠楚楚的人已经被糊了一身蛋糕,衬衫上,裤子上,连手上也是。他双手像是直接被人按在蛋糕里一样,整个手掌都是奶油,脸上倒还好,只有脸侧有几道,估计是没人敢弄。
萧潇向旁边的同学一问才知道,蛋糕是班主任买的,说是一来奖励蒋弛当上学生代表,二来是庆祝大家放暑假。可是买来的蛋糕却没几个人吃,几乎全被那些和他关系好的男生糊在了身上,连几个国际班的都跑来凑热闹。
黎书他们回来的晚,自然是没得吃。
蒋弛坐在课桌上,支着腿看着那些男生笑,只是笑得怪凶的。
那些人只是趁着人多胡闹,再加上蒋弛今天看上去心情好像还挺好,才胆子大了一回。点到为止,看到他笑也不敢再闹,嘴上滑跪,脚下一溜烟跑了。
他做口型笑骂了句什么,隔得远黎书也没听到。
回座位的时候他把腿抬高,挡了黎书一下。
“过路,要交保护费。”
黎书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抬手就在他腿上拍了一下,“给你了。”
“好凶啊你。”蒋弛低着头笑了一下,手指蹭了下她的脸颊,“小心给其他人看见,说你霸凌我。”
黎书现在是真的确定他心情很好,平时哪有这么幼稚。
她推开他的腿继续收着自己的作业,也没注意他在旁边捣鼓什么。
今天来找蒋弛的人特别多,她耳边嗡嗡嗡的就没停过,他也没有换个地方的意思,就那么坐在课桌上,听着一拨接着一拨的“蒋哥”。
黎书蹲下身去收拾自己的抽屉,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震动。她纳闷地在桌箱里找了好几下,才发现来源是旁边的课桌。
蒋弛的手机在响。但是它的主人还在忙碌地应付交际。
黎书本来不想管,可是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好像对方有什么急事。她抿了抿唇,善心又在此刻发作。
蒋弛还在说话,耳边就传来一声轻唤。
“蒋弛。”
他顿住,听他说话的人也顿住。
“你手机在响。”
银白色的手机被人递到跟着,蒋弛顺着望过去,发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
吵闹的氛围有一瞬间凝滞,蒋弛垂眸看了一眼屏幕,亮了亮手上的奶油,示意黎书,“你帮我接一下。”
通话键向右滑动,电话接通。
里面的人说话,蒋弛听不到,他偏了偏头,示意黎书靠近一点。
“放我耳边。”
他好麻烦。
黎书忙着收书包,随口“哦”了一下,听话地站过去一点,举着手机放在他耳朵旁。
“嘶——”
背后有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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