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回车上,将一个手提的小皮箱搁在副驾驶座上,稍稍整理了一下风衣下摆,然后戴上墨镜,完全不管这里还是停车场,一脚油门就飚了出去。
十成十的二世祖作风,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这两天梧叶被他送回中枢系统检修去了,向东今天凌晨也见了一面,颜桐在王城无事可做,索性就开着车满城兜风,在违反交通规则的边缘试探。
经过盛应闲酒店楼下时,正好一个红灯。
颜桐眯着眼睛,透过墨镜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楼高,房间又多,还码得整整齐齐,连窗户的反光都是一模一样的,自然什么都看不到。
颜桐想,盛应闲的眼光真是敏锐得不像话。
……怎么就能看出来他打算跟人打架呢。
别跟人打架。
颜桐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从小到大没人跟他啰嗦过这句废话,爹娘不管,向东那孙子恨不得比他自己还能搞事,他好歹也能算个少爷,自己人都不管,谁吃饱了撑着跟他说这种话?
颜桐想盛应闲这人也是有趣,心思通透,又懂分寸,以前听说他的时候,原本以为肯定和自己不是一路人,没想到正直善良得可爱。
红灯变绿。
颜桐起步就超了旁边的车,几个转弯,钻进了一条城内的地下隧道。他也没开导航,自己下载了份最新的王城地图跟着瞎走,一边开,一边记路,把王城的道路三维立体式狠狠地烙进了脑海里,连一个井盖都没放过。
从隧道出来之后,他远远地绕着快穿总部兜了一圈,然后又沿着自己常走的路线,一路开到了通往叶城的城际隧道入口。
这时候中午早就过了,颜桐往隧道入口看了一眼,调转车头拐进了旁边的一条窄街。他嫌路口附近吵,反正租来的车也不用爱惜,于是直接忽视了路面情况,一味七弯八拐地往僻静处钻。
这么绕着附近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他终于停在了一家装修简约干净的面馆前。
颜桐今天这一身装备简直从头到脚写满了“老子有钱”四个大字,衣饰发型又是向造型师出品,老板虽然在王城见过不知道多少一代和二代,还是忍不住连人带车地多打量了他几眼。
颜桐忍不住从心底浮现起了一丝荒谬。
真他妈可笑,他难得一次这么认真打理自己,用顶尖快穿者的演技出演一个纨绔二世祖,却只是为了一场注定见不了天日的谋划。
他这一身亦歌亦戏的嚣张,就好像装修华美的剧院里,灯光聚焦,乐团奏起水银泻地般的曲子,盛装的演出者哀笑歌哭,台子底下却一个人都没有。
那不叫演员啊,颜桐反手关上大红色敞篷跑车的门,隔着墨镜想道——
那叫小丑。
因为已经过了饭点,面馆里的人很少,颜桐于是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翻着菜单随便要了碗素面。
等面的时候,他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忍不住又想到盛应闲。
……盛应闲怎么就知道他喜欢靠窗的位置呢?
就跟知道他喜欢在白粥里煮上桂花一样不可思议。
昨天吃饭的时候,盛应闲故意多等了一会儿,等了一个靠窗的隔间——颜桐想盛应闲这人真是神奇,能把他那些挑剔到病态的讲究摸得清清楚楚。
好在很快素面就端上来了。
颜桐于是专心对付这一大碗清水素面,吃完之后去了一趟洗手间,然后去找老板结账。
老板正在擦窗台,颜桐走过去,找了个摄像头拍不到的角度,也不管脏不脏,随意往窗台上一靠,先把一碗素面的源能量给老板转了过去。
然后他摘下墨镜,折起来放进风衣口袋。
老板一怔,摸不准这人什么路数,又舍不得少看两眼面前这张脸。
“我弟,”颜桐向老板笑了笑,主动解释道:“很喜欢您这儿的面,说够劲道。”
老板被人夸了手艺,虽然拼命想要谦虚,脸上的笑还是藏都藏不住,本来就没多少的戒备一下子丢了个精光,“哪里哪里,这太抬举了,太抬举了。”
颜桐又浅浅地一笑,望着他,温和问道:“您是莫城人?”
“差不多,”老板也笑着说:“封城的,挨着莫城。”
颜桐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向着老板一笑,“我以前去过一次莫城,那儿的面味道和您很像。”
“哎,”老板又不好意思起来:“你们王城人好像不爱吃这种口味的。”
OK,入套。
颜桐十分温和地笑了笑,对老板认错他的籍贯一事毫不介意,“我不是王城的,我弟在这边工作而已。”
老板啊地一声,拼命往首都挤的年轻人他也见得多了,这做哥哥的都这么年轻,弟弟肯定更小,忍不住就问道:“您家条件应该还成呀?”
颜桐凑近了点儿,压低声音说道:“我家住叶城,我弟非要跑来王城,我爸不同意,就闹僵了,闹到现在。”他说着苦笑一声,往停在外面的红色跑车一指,“他做生意亏了,现在欠人债,我爸又不给他钱,我求了几次,结果我爸说再求就把我也赶出来,就只好趁他这几天忙偷偷过来——”
老板听明白了一点儿,猛地睁大了眼,也压低声音:“你要卖车?”
颜桐又向着他笑了一下,老板却觉得从那年轻人的笑里面看出了酸涩,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感叹地长长“唉”了一声。
便在这时,颜桐猛地低头看向手腕上的个人终端,眉梢挑起。
老板一愣,“有事?”
“我弟,”颜桐简单地说道,声音还很平和,神色间却掩不住地焦虑,“不好意思,我得——”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身语速极快地对老板说道:“对了,我刚是想提醒您,您这一楼,附近又有条河,天气热了容易生蚊子,卫生间还是用纱窗比较好。” 他说着在全身上下各处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样东西放在老板面前窗台上,“走了,下次有机会跟我弟一起来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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