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财没敢应,他怀里的猫祖宗像是被闷着了,发出细小的两声呜咽声。
“喵、喵”
本是细微的声音,却在寂静空旷的巷道里显得如此响亮。
招财后背出汗,差点跪下了给怀里祖宗磕一个,求它别叫了。
“走吧。”
何波轻咳一声,声音一如往昔:“明天你抽空把这个猫给你财务送过去。顺便告诉你们财务一声,明天让她再休息一天。”
“是。”
招财跟在何波后面,嘴里应着是,眼里却无意扫见何波左手紧握不曾松开,握着成拳,垂到一侧。
他眼皮蓦地一跳。
—— ——
次日一早,何波没有外出,端坐最靠近市中心的仓库的里屋。
“何哥,”招财进屋,“您吩咐的人我都安排妥当了。”
何波漫不经心地拿着桌子上放着的茶杯,浇着窗户上不知道谁放着的花枝,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关的问题。
“那个猫崽子给你财务送过去了吗?”
招财一拍脑袋,满是歉意:“何哥,我忘了。要不等今天忙完了,我再给财务送去?”
今天他实在不放心离了何波。
何波面色冷了瞬:“派人去跟你财务说今天不让她来了吗?”
“这个说了。”招财忙道,“今天大文哥一早出去就派人给财务说了。”
“何哥!”袁河匆匆走进来,“2号仓库传来消息,北街有人堵在咱们,大文哥已经带着弟兄们过去了。”
何波轻抬手指,“知道了。”
袁河退出去,径直等消息。
招财心虚气短,弱弱地喊了声,“何哥。”
何波现在目光似聚在花盆上,花盆边缘隐隐开始往外渗水。
这是浇水浇多了?
何波没养过花,顿时觉得这玩意太过娇气。
“过来。”
何波“啧”了声,放下杯子,喊着招财,“把这盆花放院子里晒晒。别淹死了。”
招财连声应着,刚搬着花盆走到了门口,便听见巷口传来哨声求救。
招财手里的花盆瞬间落在了地上:“何哥。”
何波有些心疼花,嫌弃地挥了挥手,“滚吧。”
“是。”
“提醒底下人把脸给我涂黑点。”何波吼了句,“被抓了,老子可不去捞你们。”
“是。”
招财点了三四个弟兄,走之前,又互相给彼此脸上盖了层灰,怀里藏着木棍,先后走了出去。
何波抬脚走了两步,准备迈出门口的时候,看见了落在地上的花。
花盆都碎了,花枝上刚长了几朵花骨头,含苞待放。
虽落在了地上,那几朵小骨朵却还没败。
没养过花的何波觉得这花还挺坚强。
何波驻足,低头,跟那几朵花对视了一会儿。
娇气,又顽强。
还眼瞎。
啧。
麻烦。
他不知想了什么,看了会儿,而后摘了手套,又把那枝花连带着含着泥的根给塞到了那摔剩下的大半个盆里。
“何哥。”袁河又跑来,“西边也出事了。小武哥已经带着人去了。”
何波专心塞土,两只手都弄上泥,又粘又脏。
他顿时觉得有些烦躁,没了耐心,把仅剩的大半个盆端起来,塞给了袁河。
“找个会养花的,看看还能不能救。”
袁河愣了下,差点没接住怀里的盆,忙双手抱着,以为何波没听见之前的话,还在重复。
“何哥,西边出事了…”
“知道了。”
何波去院子水缸旁洗了洗手,而后接过一旁递过来的毛巾,随意点了个人。
“我出去一趟,你留着机动待命。”
“是。”
何波把毛巾随手搭在绳子上,想了想还是嘱咐了句,“要是大文回来了,你让他去找我。”
袁河没招财机灵,问了句,“何哥,你去哪儿?”
“大文知道。”
—— ——
“乖儿子,喊爸爸,”周三儿吃过饭,抱着怀里的儿子,怎么看是怎么觉得好,“喊爸爸,儿子,喊爸爸。”
他儿子不过半岁,刚学会坐,一个人正抱着周三儿的手指头,试图往嘴里填。
“乖儿子,这个可不能吃。”
儿子眼看着就要哭闹起来,周三儿又赶忙抱着,一口一个宝贝地哄着。
可儿子根本不听他的,瞬间哭闹起来。
“老大。”
大龙大步走进来,看了眼跟在周三儿后面的女人,噤了声。
周三儿皱眉,正被儿子哭的心烦,又见大龙支支吾吾,更加烦躁:“说。”
大龙道:“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的您朋友上门,想跟你喝杯茶。”
那边是周三儿老婆带着闺女住的地方,单位分配的小房子。
有了儿子之后,周三儿基本没怎么回去过。
“谁啊?”周三儿大着嗓门,“还跟老子喝茶,不知道老子只喜欢喝酒,不喝茶的吗?”
大龙脸色微沉:“何波。”
—— ——
等周三儿赶到那边的房子,何波坐在院子里一杯茶也已经喝完了。
周三儿挥手想赶苍蝇一般赶走了慌忙迎上来老婆孩子,一脚踩在何波旁边的凳子上,笑了下。
“何波,你挺够胆啊,带一个人就敢来我这喝茶。”
何波神色懒懒,狭长的狐狸眼弯起,半靠在椅子上,长腿翘在桌子旁,像是谈论天气般随意。
“不及您胆子大,在我手里吃了这么多亏,还敢硬着脑袋上。”
大龙一听就炸了,想上前动手,“你他妈。”
何波身后带着人瞬间警惕,上前错身挡住何波。
两方僵持一瞬,何波不起不动,手里晃着杯子,一派安闲悠然。
周三儿伸手挥退大龙,笑出声,抬脚坐在何波对面。
“既然何同志想喝茶,都来家里了,那这一杯茶我还是请得起。”
周三儿拍了下桌子,“上茶。”
何波放下了腿,挥退了挡在前面的人,放了杯子,“周同志,不用这么麻烦,这杯茶我已经喝的差不多了。”
“欸,何同志别急,我这有上好的茶叶。不妨给我一个面子,留下来再喝一杯。”
何波半推开茶杯,身子前倾,似在开玩笑,“我只怕,一会儿周同志会后悔。”
“不会。”周三儿笑,“我们这几天可没何同志生意好,时间多,生意少,还有什么可后悔的。”
何波手指轻弹面前的杯子,发出清脆的一声,似有几分愁:“周同志知道吗?我走的时候收到不少消息,都是说我底下的弟兄们刚露头就被人追着打,生意根本都没法干。这还算生意好?”
周三儿接过底下人递过来的大瓷杯子,上面飘着几根茶叶,推给何波,一幅老大哥的样子。
“何同志既然提到这了,我就不得不说何同志两句了。现在这个节点,咱们都知道生意不好干。那咱们既然都选择干这个,更要团结起来。何同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之前的事儿咱们都不提了,可现在何同志你看看。你自己把粮价压得有多低,这样的价格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根本赚不了钱。既然断了别人的财路,何同志也就不能怪别人下手。”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何同志,你这是坏了咱们黑市的规矩,所以别人联合起来揍,也在情理之中。”
周三儿吹了吹上面的几根茶叶,喝了口水,心情通畅。
原来何波是来求和的,他想。
何波没动茶杯,笑了下,“那依周同志的意见,我该怎么办才能让底下人不再被别人联合起来揍呢?”
周三儿端着架子,大口灌了口茶,茶叶喝到嘴里,咬碎,带着些微甘苦。
当着何波的面,周三儿没好意思吐出来,强行咽下去,推了茶杯。
这玩意也就何波那孙子愿意喝的。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