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头发短,一会儿就干了,也不耐烦用毛巾擦
他把脏衣服放进盆里,压了半盆水,见晨晨还在固执地举着毛巾。
接过来,胡乱擦了两下头发,语气很是笃定。
“说吧,什么事?”
小晨晨巴结好了冬冬,又露出笑,“小舅舅,你去学空竹好不好?”
“啥玩意?”
“就是这样,”小晨晨比划了下,费力地解释,“有个绳子,还有个木头绕在绳子上,不会掉。”
除了上学,冬冬一般也就去公园后面的空地上打球。
凭着多年跟晨晨相处经验,心里有点猜到了。
“你在哪儿看到的?”
“公园!”
今天孟宁带她去公园买了不少好吃的,晨晨现在想到公园还是一脸兴奋。
“小舅舅,有好多老爷爷都在玩!特别好玩!”
晨晨怕冬冬不信,补了一句:“真的!”
冬冬搬着小板凳,顺手把自己的衣服打上肥皂,说不信都是抬举晨晨。
“我不去,想学你自己去。”
“不嘛!”晨晨蹲在冬冬脚边,仰着小脸看他,撒娇,“小舅舅,你去学嘛。”
冬冬不为所动,这几年,跟着韩竟久了,也学会制定自己的计划。
未来的一个月,一年,不,三十年内,他都没有想学空竹的计划。
篮球都玩不够呢,哪有时间玩这个。
晨晨试图给他讲道理:“小舅舅,你要学这个,那我们就又可以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了。”
冬冬洗衣服,装听不见。
“我其实也想学的,可是,妈妈给我报钢琴班都已经花了好多好多的钱了。而且,小舅舅,你要是学会了,就可以教我了。小舅舅,学嘛!好不好嘛!”
冬冬继续装看不见,晨晨一个人说了半天,也生气了,拽他袖子。
这两年冬冬不是白跑的,胳膊也有劲了,底盘足。
他坐着没动,倒不妨,晨晨松了手,自己摔了个屁股蹲。
身上穿的漂亮的荷叶裙子,瞬间就脏了。
晨晨愣了两秒,冬冬也不洗衣服了,连忙起身,准备去把她抱起来,却没留心踩了她裙摆最外层的纱。
“疼不疼啊?”
他刚把人抱起来,就听见“撕拉”一声。
冬冬跟晨晨一起回头看。
冬冬刚刚说的那句话,落地都带着几分的心虚。
晨晨被孟宁养的娇了,看着自己小裙子,眨巴了下眼,眼泪瞬间就盈满了眼眶。
“别哭!”
在晨晨张嘴准备哭的时候,冬冬拎着裙子看了眼,很是冷静,“最里面的裙子没有坏,可以修!”
“坏了!”晨晨心疼的眼泪汪汪,看着冬冬像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还是不想负责任的那种,“就是坏了。”
都带了哭腔。
冬冬哄了半天,好说歹说,最后没了办法,甚至都开口说,“我去给你学空竹!我天天接你上下钢琴班!别哭了,好不好?”
说到这,其实他也没报什么希望。
却没想到,晨晨倒真止住了泪。
“真的?”
“真的真的!”冬冬觉得哄晨晨比陪姐姐散步还难,“只要你别哭就行。”
晨晨最后还真抽抽噎噎不哭了。
—— ——
等韩竟做完饭,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晨晨换了身衣服,已经跟没事人一样了。
绝口不提自己衣服的事,倒是冬冬开口说了下。
“姐,我把晨晨裙子弄坏……”
这话还没落,晨晨也忙开口:“妈妈,不是小舅舅弄坏的,是我自己摔在地上弄坏的。你别吵小舅舅。”
孟宁看了眼韩竟,微挑了下眉毛,没吭声。
韩竟能不知道刚刚在厨房,孟宁趴在窗户口看了好一会儿的热闹。
他轻咳一声:“先吃饭。”
韩竟在两孩子之间还是挺有权威的,他一开口,两孩子也不敢往下说了。
孟宁憋着坏,吃完饭也只淡淡扫了两孩子一眼,没多说话。
倒是半下午晨晨睡觉的时候,冬冬抱着他的存钱罐子跑过来了。
也就说两件事,一个是想学空竹;一个是想让孟宁拿她的钱再跟晨晨买条裙子。
孟宁应了前者,后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等晨晨下午睡醒的时候,跑进屋找妈妈看见了小舅舅的存钱罐,想了想,跟孟宁商量想把存钱罐还给小舅舅,拿她的存钱罐买裙子。
其实不买也可以。
晨晨抠手,当着韩竟的面,没敢说出来。
孟宁被这两孩子逗得不行,趁着下午没事,天也凉快了,安排给冬冬一个小任务。
给他拿了五尺的布票,让他自己带着晨晨去买裙子,怎么花钱让他们两个小孩自己商量。
等两孩子真牵着手出去了,孟宁又偷偷拉着韩竟跟在后面,看着他们进童装店,咬着冰棍跟韩竟躲在阴凉地里看。
“看见没,两孩子关系越来越好了。”
韩竟随口应了声,不爱吃这甜的,一手里拿着孟宁喜欢喝的酸梅汁,另一手拿着孟宁的帽子。
见她吃的不停嘴,微皱了皱眉,把温热的酸梅汁递了过去。
“喝点。”
“一会儿。”
这几天温度有点高,孟宁心也热,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卖凉冰棍的,买了个就停不下来。
她之前并不贪凉。
“喝点。”韩竟握着她的手,又把酸梅汁往前递了递,语气低低,“不然,下个月又该闹着肚子疼了。”
这天说到底还是不到吃冰棍的季节。
孟宁被韩竟说的脸一红,手里的冰棍也不往嘴里塞了,接过瓶子,胡乱地喝了两口酸梅汁。
这人,怎么能说这话说的如此自然。
韩竟知她娇气,怕羞又怕疼,最受不了苦。
见她听进去不吃了,他凑近,低头三两口吃完。
孟宁不自在地看着周围,虽街边偶尔过人,但还真没人闲着没事往树荫下看他们。
松了口气,又不免暗暗撇嘴,真是越生活久了,越发现韩竟表里不一。
外面看着不苟言笑,克己守礼;骨子里却是大胆放纵,不安世俗。
孟宁慢半拍想起何波之前说过的词,闷骚。
何波有言,所谓闷骚,就是闷在表面,放荡在骨子里。
孟宁想起这话,复又看了看韩竟,忍不住扬眉笑起来。
韩竟有些莫名,轻挑眉:怎么?
—— ——
“妈妈!”
晨晨眼尖,被冬冬牵着准备去买糖葫芦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躲在树下的孟宁跟韩竟。
“姐,姐夫。”
冬冬即使看见了孟宁,还是稳稳地牵着晨晨谨慎地过了马路,才松手。
“买的什么衣服呀?”孟宁笑着走过去,蹲着整理了晨晨小上衣,“怎么没有穿新衣服?”
也不知道晨晨趴在孟宁耳边说了什么,逗得孟宁笑起来。
韩竟看了片刻,冷峻的眉眼早已融成暖意。
“韩哥!”
大鸣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韩竟止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眼。
大鸣跑的急,一脑门的汗,低声在韩竟耳边说了几句。
韩竟时不时地点点头,目光却一直凝在不远处的孟宁他们身上。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大鸣明确了韩竟意思,匆匆跟孟宁打了个招呼,又跑走了。
“怎么了?”等人走了,孟宁才牵着晨晨过去。
冬冬现在是个小男子汉,不喜欢孟宁牵他,跟在孟宁后面,酷酷的,不吭声。
“没什么,”韩竟看了冬冬一眼,后者点了头,哄着晨晨去供销社买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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