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长公主威武
外面风雨交加,长公主早就醒了。她一直浅眠,有点动静就惊醒了。当听到白嬷嬷的脚步声,就直接坐了起来。
她睡觉时,内室从来不留伺候的人。这个习惯是从先帝那里继承的。她常想,或许先帝也是觉得敌人太多,谁也不能相信,才不敢在睡着的时候让人留在身边。她自己把床帐掀起来,挂好。就见白嬷嬷匆匆忙忙进来。
白嬷嬷见长公主起身靠在床头,连忙上前,用把披风围在长公主肩头,“今儿冷,主子小心着凉。”
长公主点点头,“无碍的!你这么着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这是跟在自己身边最久的老嬷嬷,不是要紧事是不会打搅她休息的。
白嬷嬷把手中的小竹筒递过去,“刚才有人敲老奴的房门,这个东西就挂在门边。上面有萧家的标记。”
长公主接过来一看,果然是萧家传递消息的竹筒。而且是级别最高的竹筒。一般人根本就打不开。能动用这种竹筒的如今只有萧云峰和郑青鸾二人而已。可郑青鸾还在秋闱的考场里。那么只剩下峰儿一人了。这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事。她挥手让白嬷嬷出去,萧家的机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等白嬷嬷出去后,她才打开竹筒。被里面的内容吓了一跳!平子谦是帝师啊!父皇和皇兄多么器重他!何至于此!她不敢凭借这样一个消息,就去质疑皇帝的老师。说起来,平子谦不仅是皇帝的老师,也是她的老师。只是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罢了。这个消息若不是萧家传来的,她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把送消息的人毒打一顿,好好的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处心积虑的陷害人。即便到如今,她也怕有人借着萧家的手,传递假消息。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这个宫里,哪怕是苍蝇蚊子,也都是长着心眼子的。谁也不知道那张面皮底下,包藏着怎样的心思。
她把纸条收好,穿好衣服,就听见白嬷嬷在外面禀报,“主子,麒麟传消息来了。”
长公主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沉声道,“进来回话。”
白嬷嬷把手中的盒子递到长公主跟前。长公主接过来,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想开锁,手却抖得厉害。白嬷嬷心知出了大事,她主动接过长公主手里的钥匙,为其打开锁。没有掀开匣子,把钥匙塞给长公主,才又出去了。
长公主深吸了两口气,心也沉淀了下来。这半辈子经历了太多波折。没有什么事情是接受不了的。她的神色冷冽了起来,手稳稳的打开了匣子,拿出里面的信笺,内容与萧家的如出一辙。长公主此时才算明白。这消息一定是峰儿递进来的。一定是鸾儿那丫头发现了不妥当,从考场里出来了。她的心思有些复杂,皇家对不起萧家,两个孩子在这种时候,还能想方设法的递消息,不是一句难得能说清的。
“来人!”长公主把信收进怀里,朝外面喊了一声。
白嬷嬷应声进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皇上昨晚歇在哪”长公主问道。
白嬷嬷心里一跳,“在娇嫔的‘春红阁’。”
娇嫔这是个什么鬼封号
又是一个玩意罢了。
“把能带上的人都带上,咱们走。”长公主淡淡的吩咐道。
与此同时,瑞亲王也在焦灼中等世子宋承安。
原来瑞亲王一接到萧家的消息,连忙让宋承安去打探。宋承安也机灵,怕打草惊蛇,从王府的密道出去,密道的出口,正是一家妓院。他换了一身被香米分熏染过的衣服,再往身上洒了半坛子酒,才往皇宫门口而去。
宋承安带着几个身手好的亲信,骑着马,摇摇晃晃的到宫门口。
“开门!爷要进宫!”宋承安亮出瑞亲王府的腰牌。
“圣上有口谕,谁也不见!世子请回。”门口一个面生的守将回道。
宋承安心里一跳,皇上怎么可能下这种口谕。不见就不见,谁会把人拦在宫门口。他此时坚信,一定出事了。他一副醉酒的样子,呵斥道,“当小爷是傻子啊!小爷喝成这幅德性,去面圣不是找骂吗。小爷不找皇兄,小爷要找皇嫂。皇嫂上次答应本世子,要找个绝色的世子妃,如今咋没影了呢。我要去问问。快看门,皇后娘娘总不至于谁也不见吧。”
过了半响,才听见那守将回道,“世子请回,圣上口谕,谁也不能进宫。”
宋承安骂道,“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圣上到底下了几道口谕。一会是不让进宫,一会是不见人。有准头没有。”
“宫门重地,请世子自重。再喧哗,末将就不客气了。”说着手一挥,周围不知多少箭簇同时瞄准了宋承安一行人。
“呦呵!你小子有种!”宋承安嘴上嚷道。心里却暗惊,这皇宫对于他来说,从来都是不设防的。想进就进,什么时候被拦住过。宫里甚至有他的院子,跟其他皇子一样,是能够歇在宫里的。甚至可以携带兵器进宫。只要面圣的时候不带就行了。如今却被拦在了宫门之外,怎么能不心惊。
“主子,咱回吧!”后面跟着的随从三三两两的开口。
“让王爷知道了,小的们的屁股又该开花了。”
“雨大了!别让王妃跟着担心。”
说着话,就拉了宋承安的马往回走。还回头对守门之人回话,“对不住了各位,我们家爷喝高了,给兄弟们添麻烦了。改日请大家伙喝酒,算是赔罪。”
宋承安配合着几个人,也不过分挣扎,只是说些狠话,不一会,就离开了宫门的范围。
瑞亲王府离皇宫很近,不一时就到了。
宋承安朝瑞亲王摇头道,“真的不好了。这些人竟然敢拿箭头指着我!”
瑞亲王点头,“看来萧家的消息是准确的。萧云峰的猜测也是对的。皇宫的几个要紧位置,确实被人动了手脚。”
“那如今要给萧家传信吗。”宋承安问。
瑞亲王摇摇头,“咱们的动静,萧云峰一定再暗处关注,他得到的消息,只怕比我还早。不用特意联络。以免漏了马脚。”
“那咱们怎么办,消息进不了宫啊!”宋承安皱眉,心里有些焦躁。
“萧云峰自然还有办法,别忘了江阳还在宫里。他们母子之间,肯定有别人不知道的联络方式。”瑞亲王虽然担心,但还能保持沉稳,“你带人,悄悄的把平府给围起来。等皇上处理吧。我再调派人手,看住京城九门。如此即便闹起来,也出不了大事。剩下的事情,就看萧家的了。”
皇宫。
长公主虽然住在宫里,可跟皇上的内宫还是隔着一段距离的。不仅有专人把守,而且是要下钥的。因为长公主亲临,进去也没太费周折。托前几次清理宫中奸细的福,或许是没有多少人可用,内宫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势力的控制。很快就到了娇嫔的‘春红阁’。
这并不是什么正经的宫殿,只是一座阁楼。位置倒是极为险要,这个阁楼三面环水,只有一面靠着九曲桥和外面相连。桥也只是不足两米宽观景桥。远远看着有几个太监和膀大腰圆的嬷嬷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守在桥上。哪怕是风雨交加,他们依然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这就有些奇怪了。
她并没有上前,而是让跟着自己的两个贴身丫头前去试探,而且这两个丫头武功高强,又会些医术毒术,突然出手,胜算还是很大的。这些人怕走漏消息,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会选择动手的。
不过一盏茶功夫,两个丫头就来回复,已经解决了。
长公主点点头,起身上了桥。对倒在桥上的人,没有多看一眼,直接从他们身上垮了过去。
雨落在湖面上,有一股韵律之美。长公主没有打伞,身上的披风早已被雨淋湿。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鼻尖上还挂着雨滴。
‘春红阁’里依然红绡帐暖,一派安然。
长公主踹了门一脚,门应声而开。大堂里的太监被惊醒。张德海也瞬间站了起来。他是皇上的贴身太监,肯定得守在皇上身边的。此时睡的迷迷糊糊的他,见到寒着脸的长公主,直接就吓跪了。他是打小就伺候皇上的,跟这位长公主也算是熟人了。早年间,还是先帝在位之时,这位姑奶奶就敢直接闯到妃嫔的宫里,鞭打妃嫔。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干的。他这时候倒没想那么多,只以为这位又有什么不痛快,想找皇上的茬呢。
“我哥呢!”长公主问。
张德海习惯这样的口吻,在他还是个小太监的时候,在皇上还是个皇子的时候,在这位公主还是米分嫩嫩的女童的时候,她就是这么问他的。他习惯性的用手指了指。
长公主直接就朝阁楼而去。张德海恨不能把自己的手给剁了。
楼上传来泰安帝的问话,“张德海,你闹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长公主一脸寒霜的进来。泰安帝还有点迷糊,娇嫔跳下床,手指着长公主,就一声尖叫,“大胆,皇上的寝宫你也敢闯。”
长公主面色一寒,手起刀落,一根手指就落在地上,紧接着又是一声凄惨的叫声。
“宋明珠!”这是泰安帝的声音。充满了惊怒!
“宋承乾!”这是长公主呵斥的声音。
兄妹俩同时出声,相互瞪视。
☆、第210章 幕后的较量
第二百零九章幕后的较量
泰安帝看着妹妹手中还滴着血的匕首,满是恼怒。但从来就没有害怕!他知道她从来不会伤害他。再看浑身湿淋淋的妹子,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长公主把匕首收起来,从怀中取出麒麟送来的消息,扔给泰安帝。
泰安帝把信纸打开,快速的浏览了一遍,满脸的不可置信,这绝对不是真的!将信上的内容连续看了三遍,才抬头看向长公主,“江阳,这是真的吗。”
长公主点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说完瞟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晕过去的娇嫔,“这个女人怕是有些问题,别让她死了。”能把泰安帝半下午就引到春红阁,还留下来过了夜,这本身就很有问题。因为他们兄妹俩都从先帝那里继承了不少习惯,晚上睡觉身边不留人就是一个。即便皇后,怕是也不能在皇上身边过夜,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妃嫔。要说没用其他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绝对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和前朝余孽,和此次的事件没有关系,仅凭她使手段让皇上留下,就罪该万死。
泰安帝马上也明白了问题所在,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不过一个玩意罢了。”他扬声叫道,“张德海,你个狗才,也不长点心眼。一会自己去慎刑司领二十大板。”说着自己取了披风往身上一围,往下走。这里自有张德海处置。
“去坤宁宫!”泰安帝吩咐道。只怕乾清宫有人盯着,反倒是不打眼的坤宁宫最安全。皇后还是可信的。
长公主点点头,“皇嫂那里很安全。”曹皇后是个聪明人,在长公主看来,这个宫里最干净的地方,就是坤宁宫了。被皇后经营的滴水不漏。几次查奸细,坤宁宫没发现一个。有好几个人奸细都是早年间被皇后驱逐出坤宁宫,发配到冷宫,浣衣局这样的不紧要的地方。由此可见皇后的手段。只是皇帝不肯给皇后放权,否则,这个宫里比现在,怕是要干净不少。皇上这是对曹皇后的聪明有些忌惮啊!
泰安帝有些黯然,“她没有自己的孩子,牵绊少。朕不敢把后宫交给她。”
长公主冷笑,“若是她有孩子,你更不敢把这权力交给她。”因为害怕她只为自己的孩子谋取利益。
泰安帝苦笑,这个妹妹还真是了解他。没有孩子,皇后是无害的,一旦有了孩子,就说不准了。他不敢奢求皇后的帮助,只要能做到无害就好啊!
事实上,皇后对于后宫的掌控,比泰安帝想像的要大的多。在泰安帝还在温香软玉的时候,皇后就已经知道长公主闯进内宫了。她立马就意识到可能出了大事。
所以,见到泰安帝和长公主的时候,她尽管表现的很惊讶,但心里却早有准备。
长公主看见皇后一身家常打扮,头发也没梳起来,披散在肩膀上。眼神闪了闪,尽管皇后一副刚起的样子,好似匆匆梳洗完赶紧过来。但脸上香脂的味道却出卖了她。香脂刚擦在脸上的味道十分浓郁,而如今却只是淡淡的。她觉得,对这个皇嫂,她还是小看了。
“妹妹先去梳洗,换身衣服吧!这都湿透了。”曹皇后关切的道。
长公主笑着道谢,去了偏殿。
皇后看着长公主出去,才回身去伺候皇上梳洗。对于长公主天不亮就跟着皇上同时出现,也不多问。
等浴室只剩下夫妻二人,泰安帝才道,“得借你的手谕一用,想办法打发可靠的人去趟瑞王府。”
“不能让人知道吗。”曹皇后给皇帝搓澡的手一顿,然后才又若无其事的问。
“只要不让人起疑就行。”泰安帝对于皇后的态度,很是满意。
“臣妾知道了。”曹皇后垂下眼睑,热气蒸腾中,让人看不清楚表情。
等打理好泰安帝,夫妻两人出来,长公主已经在屋里等着了。曹皇后也不避着人,叫来自己的奶嬷嬷,“你先去太医院一趟,请黄太医跟你一道去承恩侯府看看。我昨晚睡的不安稳,很是担心太夫人的身体,你去瞧瞧,再回来回话。好叫我放心。顺便把这封信,亲手交给我父亲,不得有失。”
那嬷嬷郑重应下,拿着坤宁宫的牌子出去了。
东宫。
太子一脸冷笑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你说你不知道!简直是笑话。如今是什么时候,还背着我玩这一套把戏,有意思吗。”
“我说了,不是我的人!”那女人一脸傲气。语气强硬中却也带着几分懊恼。
“别跟本殿下摆你的公主谱。一个亡国公主,没有被太子的庇护,还想在这个皇宫里蹦跶,真是不知死活。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我犯得着干这种蠢事吗。如今我们身在宫里的人,全都危险了。埋藏了几十年的钉子,如今也亮了出来,你以为我会干这种蠢事。”
“也不算蠢!不是险些就成了吗。”
“萧郑氏在考场里,就是个变数。我宁愿再忍耐三年,等下一次。”
“呵呵!看来是天意!估计平子谦的大限到了!你能等!他却等不得了!”
那女人面色一变,“你是说,他命不久矣!”
“还能有其他理由吗。”太子的脸上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他也算是为了前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没有他的教导,皇上可不是如今的皇上。”他的心思不由飘远,少年的泰安帝,还算是一个磊落的君子。可这位帝师,却传授了什么‘帝王心术’,不知道是老师教歪了,还是学生学歪了。反正,那个磊落的少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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