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好毒的心肠!也不知收了东泰贼人多少好处,要这么祸害忠良。”
“打死这个贱人!”
“打死都是轻的,千刀万剐还差不多!”
人们激动之下,越来越义愤填膺,亏得之前征调过来足够多的兵士,不然,怕华婉蓉真会被当场打死。
不得不说华婉蓉也非常人,明明吓得快要昏过去了,竟依旧强撑着不向潘仁海求援。
只华婉蓉不知道的是,即便她开口,潘仁海也不会搭理她的——
见过蠢货,没见过这么蠢的。
靖海关根本好好的,严钊那个混账怎么就敢在血书中言之凿凿说什么靖海关被攻破了?若非被他血书误导,自己等人如何会落入这般无计可施的地步?
二皇子周樾更是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相仿——
难不成严钊背叛了自己?所以才故意设这么一个圈套让自己往里跳?
潘仁海抹了一把冷汗,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眼下最要紧的是无论如何先终止这场公审,不然说不好还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眼珠转了下,脸上已是堆满笑容,站起身形,清了清嗓子道:
“原来是一场虚惊。多亏了杨将军这样的勇武将士,不然,真是让那东泰小儿破关而入,后果不堪设想。老夫代表大周百姓,向杨将军和所有的边疆战士表示感谢,杨将军,辛苦了。”
说着看向果亲王:
“果然是咱们鲁莽了,原来竟是一场误会吗,只杨将军千里奔波,不定如何疲累不堪,还有国公府和伯爵府,怕是也受尽惊吓,不然,咱们今儿先回返……”
“是啊,潘太师言之有理。”二皇子也附和道。
却不想却没有一个人附和的,而是有志一同的齐齐看向太子——
在座的没一个傻子,到了这般时候如何看不出来,成陈两家洗刷了叛国的罪名,又有陈毓这样一个立下奇功的连襟在,太子的地位将再也无可动摇,所谓棋差一招,二皇子怕是要自求多福了。
二皇子脸色越发苍白。
周杲早已来至堂下,却是亲手搬了张椅子送给成夫人,又搬了另一张椅子过来,然后快步绕到后面,搀了另一个女子坐上,不是李静文又是哪个?
周杲毕竟是储君之尊,即便成夫人是岳母的身份,也不好就这么坐了,只周杲却是坚决的紧。两人无法,只得斜欠着身子坐了。
那蔡明义也是个精明的,忙着人搬了更多的椅子过来,请成弈等人全都坐下。
待一切安顿好,周杲才转向果亲王并其他大臣:
“忠臣义士,自来人人敬仰,眼下成陈两家却被人这般陷害,若然不能给这两家一个交待,岂非寒尽天下贤良之心?难得有这么多见证人,这场公审自然须得有个结果才是。”
果亲王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就依太子。”言谈间竟是恭敬无比,待得太子重新归座,果亲王才跟着坐下,其他臣子更是时刻注意着太子脸色,一个个小心翼翼。
被无视了的潘仁海气的脸都青了,却也无可奈何,和二皇子对视一眼,微微点了下头——罢了,所谓无毒不丈夫,亏得自己还准备了第二条路,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第207章 207
“华婉蓉,”蔡明义冲着萎顿在地、头都不敢抬的华婉蓉喝道,“你可知罪?”
“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令你如此丧心病狂,还不从实招来!”
下面百姓也纷纷鼓噪:
“对,黑心肝的,这是不想咱们大周好啊!打死她!”
“浸猪笼!”
“剁碎了喂狗!”
“死后也得挫骨扬灰!”
华婉蓉身体不住哆嗦,恐惧绝望之下神情逐渐疯狂——陈毓,所有一切,一定都是陈毓设计的。当初自己想要嫁给顾云飞,明明胜利在望,结果那陈毓一出现,自己就被人强制送回京城,甚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送上花轿嫁给了严钊。到了现在,又逼得丈夫和自己走投无路。
自己就是死了,也不能让陈毓好过!还有潘仁海,什么干爹,就是想方设法利用自己罢了,事情真是败露了,却不肯为自己开脱分毫!
拿定了主意,竟是用手朝着成家女眷的方向一指:
“想要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就让她过来,我只告诉她一人。”
成小七不是陈毓最爱的女人嘛?杀不了陈毓,怎么也要他生不如死。
众人循着华婉蓉的手指的方向瞧过去,不由一怔,那素衣少女,可不正是成家七小姐、也是六首状元陈毓的未婚妻成安蓉?
潘仁海眼中闪过些喜色——当初起意招揽严钊时,便对严家及华家调查了个底儿掉,自然清楚华婉蓉和陈毓之间的恩怨。眼下更是因为陈毓身陷绝境。以华婉蓉聪明而又心狠手辣的性情,潘仁海可不认为这女人真会如此好心,上赶着要把真相说给成家女听。
“不可!”成安蓉还未搭话,周杲已是断然否决——
开什么玩笑,不说自己已然胜券在握,单凭妹夫对小姨子的痴情,自己都绝不会允许她冒一丁点儿危险。
听太子竟是这么大喇喇公然维护成小七,帷幕后的潘雅云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从杨兴到来,潘雅云就明白,这次公审,哪里是要治陈毓的罪,分明是替陈毓扬名。而且这实打实的功劳,比之从前那个六首状元,影响更为深远,说句不好听的话,单凭此事,陈毓仕途必将一帆风顺,封侯拜相都指日可待。
一想到当初就是自己推波助澜,才使得成小七嫁的这样的如意夫君、有这样的锦绣前程,更不要说眼下情形,太子不应该更看重龙位吗?
眼下成小七还没说什么呢,太子姐夫就立即跳出来,瞧那宝贝的模样,竟是唯恐成小七受一点儿委屈。为了维护这个小贱人,连幕后指使人都不热心了。
天知道明明自己要比成小七更美,琴棋书画也无不胜过她不止一筹,太子姐夫也好,陈毓也罢,竟是没一个人肯多看自己一眼!
一方面跟太子不清不楚,一方面还有陈毓死心塌地,成小七凭什么这么好命!
当下强压下心头的恨意,娇笑一声:
“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有陈大人这样忠心为国的伟丈夫,作为未婚妻,成小姐当也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才对,华氏一案,事关朝廷安危,成小姐怎么会坐视不理?再说这么多人瞧着,华氏一个弱女子,还能拿成小姐怎样?太子何必这么巴巴的护着……”
语气里的揶揄讽刺之意令得周杲脸上一寒,看向潘仁海的神情更冷——
所谓言传身教,潘家果然够猖狂,都到了这般时候,还如此嚣张。
果亲王脸色也是一沉——之前会对太子不假辞色,不过是因为他身有嫌疑,眼下太子的嫌疑已然洗清,储君身份再安稳不过,又如何是后院女人可以当众指摘的?
刚要发火,却不妨华婉蓉猛地回头,憎恨的眼神恨不得穿透那层厚厚的帐幔:
“还有你!你们俩都过来,我就说!”
潘雅云顿时有些张口结舌,等意识到华婉蓉说的什么意思,一下子慌了起来——将别人的军是一回事,结果却把自己放到火上烤了又是另一回事,旁边的潘夫人也无措至极,实在是华婉蓉的模样瞧着跟疯了一般,女儿真是靠近她还真说不好会出什么事。
“我去!”潘雅云只不过犹豫了一瞬,却也明白就凭自己刚义正辞严说过的那番话,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了退缩的可能,一边后悔自己干嘛要多嘴,一边想着自己若是去了,成小七定然也不可能不去。
成小七可一直都是个药罐子,真是华婉蓉想做些什么,自己只要把她往前推,自己快些躲开就是。华婉蓉又不能移动,自己还能吃多大亏?而且说不好,爹爹还可以趁此时机,杀了华婉蓉这个女人,家族即将遭受的灭顶之灾也可化解。
这般想着,心里自然安定多了,又求救似的看向姑姑潘贵妃,潘贵妃微微颔首,潘雅云心下大定,当即缓步绕出帷幔:
“潘家深受国恩,但凡能为大周出力,自然万死不辞,些许小事,又值得什么?”
一番话说得潘仁海面有得色,深觉这个小女儿果然是个好的,关键时候竟是比儿子还要强些。这番话说出去,不怕那成小七再找什么托辞。待会儿华婉蓉必有什么动作,自己就可趁乱……
周杲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果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潘家人的模样,竟是依旧把自己当成摆设一般吗。
刚要发话,却不妨小七轻笑一声:
“潘小姐这般姐妹情深,我不去的话,岂不是辜负了你一片美意。”
什么姐妹情深?潘雅云怔了下,总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小七却已经走了过去,两人并肩站在华婉蓉身前。一个清丽若仙,一个美丽娇艳,若非这里是阴森森的大理寺正堂,还真是赏心悦目的一幅画面。
“附耳过来。我把主使人告诉你们……”华婉蓉冷冷瞧着两人——都是闺阁女儿,论容貌自己丝毫不输于眼前两女,却因为家世不如人而每日里陪尽笑脸,饶是如此费尽心机却依旧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自己会有眼这等悲惨结局,可不就和这两个天之骄女有着莫大的关系?
眼瞧着两人果然听话的弯下腰来,两张美丽的脸庞也随之越来越近,华婉蓉脸上现出一抹疯狂的笑意。
旁边的潘雅云同时哎哟一声,踉跄间似要跌倒的同时,手也自然的朝小七的方向伸过去——
等把成小七推给华婉蓉,自己就立即往旁边躲,再不济,还有贵妃姑姑这个后手呢……
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竟是抓了个空,却是旁边的小七忽然往后退了一步,颇有些意兴阑珊的低笑了一声:
“我好像忘了,姐妹情深的是你们,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
“你胡说什么?谁和这个贱人姐妹情深?”潘雅云脸色一下惨白,下意识的就想反驳。
却不妨头皮处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痛,然后寒光一闪,便是脸上也痛不可遏——
“贱人,你才是贱人!你爹……”
声音戛然而止,却是一个侍卫忽然鬼魅般飞了过来,一剑刺死了华婉蓉。
潘雅云后知后觉的在脸上抹了一把,下一刻鬼似的嚎叫起来,却是自己脸上从眼角直到下颌竟有一条深深的血口子——
自己美丽的脸蛋,没了?!
堂上顿时一阵大乱,那侍卫身形晃了一下,剑尖也不可查的朝向小七的方向,下一刻猛地一滞,却是又一名身着灰衣的侍卫电闪而至,好巧不巧,正好护在小七身前,同一时刻一阵浓烟忽然从远处升起,众人悚然回头,不由个个大惊失色,那浓烟阵阵的所在,可不正是皇宫内院方向?
“父皇!”二皇子第一个站起身形,厉声道,“皇宫走水,五城兵马司的人何在?”
话音一落,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来,却是远处街口一个武将打扮的人正带了数千名兵士匆匆而至: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刘大勇前来效命。”
“好。”二皇子顿时心下大定,刘大勇既然及时赶来,说明其他地方的安排也全起了作用,又没了华婉蓉这个累赘,这般想着,瞧向太子的脸色已是逐渐冷了下来,“太子乃是储君,王叔和诸位大臣也全是国之股肱,皇宫救火的事交给小王就好。”
只要自己到了皇宫,自然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至于太子等人,有自己的亲信看着,还怕他们再掀出什么浪花吗!
说不好太子至孝之下,非得跑到宫中去救父皇,然后却把自己烧死了也未可知。
却不妨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从后面响起:
“交给你,好让你亲眼瞧瞧,朕是不是真的烧死了吗?”
明明声音虚弱无比,周樾头上却仿佛响起一个炸雷。
霍的转回头去,待看清来者是谁,周樾好险没晕过去——可不正是中风昏迷的父皇?!他的身边,正是镇抚司指挥使李景浩。
“父皇——”太子也看清了来人,顿时惊喜至极,慌忙上前,扶住皇上。皇上神情也是感慨不已,安抚性的拍了拍红了眼睛的太子的手背。
周樾身子晃了晃,下一刻已是目呲欲裂,只觉眼前这幅父慈子孝的画面刺眼之极,半晌竟是仰头哈哈大笑:
“父皇,你真的,疼过我吗?”
平日里惺惺作态,一副最宠爱自己的模样,可真疼自己的话,为什么不愿把自己最想要的储君之位送给自己?
若然他肯废了太子,自己如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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