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因为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而且从小生在安国府的,所以没人知道她心里多么惊叹这扑面而来的古代文明。在内里,那时候的她也差不多是个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的乡下人。
楚琴阳翻着白眼走了,楚阳娿笑笑,摸了摸鼻子没在意。
她准备去看看宁安表姐她们来了没有,谁知没走几步,就发现楚重阳跟楚燕阳却已经打起来了。
这大忙的日子,来往宾客这么多,她们居然也不怕被人笑话,直接在花园小路上就动手了。好在这会宾客还没有来齐,这里是内宅,一般人不会乱闯,不然她们该闹大笑话了。
楚阳娿听见动静赶到时,发现恋人正缠成一团。楚燕阳像是气急了,整个骑在楚重阳身上又打有抠,嘴里还骂:“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笑话我,你这个长舌妇!”
楚阳娿赶紧上前,想把人拉开,“你们俩这是干什么?被祖父知道了,是想跪祠堂还是想被禁足?”
“妹妹你别管,我今天定要她好看。”
“我说的是事实,你凭什么打我!”楚重阳被按着打,嘴巴还是不晓得饶人,依旧说个不停:“你亲戚本来就是乡巴佬,跑来蹭吃蹭喝要钱来了,我说的哪里不对!”
楚阳娿简直不忍直视,她就不明白了,就因为嘴贱手贱,楚重阳不晓得挨了多少打被罚了多少回了。可偏偏她就没有一次长记性的,每次都是罚过就忘,下回接着犯。
可再怎么犯贱,今天这场合也该收敛收敛呀!
“来人,把八姑娘跟是姑娘都给我绑起来。谁要是再多说一句话就把嘴给我堵上。”
清风和清水上前,轻车熟路里将两人拉开,在楚重阳跟楚燕阳的相互谩骂中堵了她们的嘴。
高门氏族,都说教养规矩最重要。在外面到的确像那么回事儿,可私下里,这一个两个的,哪里像个千金小姐,分明比泼妇也差不了多少。
别人家就没有这种现象,楚阳娿想了想,似乎自从楚重阳来了安国府之后,家里打架的事就发生的越来越频繁了。
究其原因,是因为楚重阳。换了别人犯了错被人罚一顿或者讽刺两句,总会觉得没脸,知道羞了,下次自然不会再犯。可楚重阳不同,脸面对她毫不重要,别人讽刺她挑剔她,她自己似乎也听不出来。谁被她气得急了,就只有干脆上手开打,因为只有挨打的时候,楚重阳才知道自己惹了别人不快了。
换在平时,楚阳娿绝对躲得远远的,根本不管她们闹得天翻地覆还是地覆天翻。反正上头还有大伯娘跟老爷子呢。
可是今天是楚丹阳结婚的日子,这是安国府的大事,她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安国府,要是楚重阳跟楚燕阳打架被人撞见了,那可真是大丑事一件。还是把她们分开,各自送回自己爹妈跟前自己去管教吧。
“楚阳娿,谁让你多管闲事!”楚燕阳还在挣扎。
楚阳娿面无表情地吩咐清风:“嘴巴没堵严实。”
“你……”
楚燕阳还想说什么,楚阳娿赶紧打断她:“八姐姐,有人来了,你要是像被人看见你这个样子的话,你就再大声的闹。”
此话一出,楚燕阳终于安静了。只有楚重阳还不服气,还想起来跟楚燕阳比划比划。
对于这个人不懂人话的,楚阳娿一向不懒得搭理,直接让清水拖了人就走。
把两个打架的弄走了,楚阳娿才翻了个白眼,暗道一声晦气。
“官姐儿,原来你在这里。”清雨跑来,跟她说:“四爷到处找你,说让你回璎珞轩。”
“回璎珞轩?爹爹说有什么事儿了没有?”
“没有,四爷那处有客人,让姑娘过去给客人斟茶。”
原来是要见什么人呀!楚阳娿点了点头,往璎珞轩走。
书房里,楚域正在跟比自己大了二十岁的云瑨推杯换盏。
安国府和英国府结亲,作为云家家主,云瑨原本不必亲自上门贺喜。他跟楚山栎是同一辈人,两人却没有什么私交,也很少来往。然而谁也想不到,就是楚域在漠北待的几年,居然跟这个比自己大了二十来岁的云家家主成了莫逆之交。
云老爷子此次来京是有正事,正好安国府办喜事,他便上门拜访好友,顺便把先前商量好的事情定下来。
“此次我来京城,算到安国府三年孝期已经结束,便把我家小七顺便带上了。让两个孩子见见面,若合适,此事便定下来。唔,那时咱们便是亲家了。”
楚域呵呵笑:“儿女亲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辈们懂事,没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四爷,十二姑娘回来了。”林生报了一声,楚阳娿便被放了进去。
“爹爹。”
楚阳娿一回来,看见楚域又在喝酒,很不高兴。不过有人在场,她不便发作,只好笑眯眯地拿眼神警告他。
楚域好似没有发现女儿的不满,自顾自地吩咐她叫人:“官官,这是云家家主云老爷子,你要唤一声叔父。”
“叔……父。”
这年纪一大把了,还叫叔父?辈分明显不对呀!难道是辈分太低所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叔父?
现在没有计划生育,各家兄弟姐妹也挺多,年纪跟辈分不相合的也不在少数。
楚阳娿以为自己遇到了这种情况。
谁知这位云家叔父见了楚阳娿,硬是打量什么一样细细从头看到脚,而后捋着胡子哈哈大笑:“楚家小弟,你这闺女容貌似你,果然美貌非凡。”
“说起容貌,世上哪有人能与云家相比。”楚域笑呵呵地打趣。
云老爷子立刻不笑了,他家高祖与诗圣缪叔之事,到现在还被人记着呢。
好在楚域开玩笑也是适可而止,见云瑨不笑了,又吩咐楚阳娿给她斟茶。
楚阳娿乖乖服从,作为一个乖巧温柔的小千金,在有外人在时,她总是要表现到一百分的完美。
云瑨越看她,越是喜欢,忍不住问了几个小问题,楚阳娿昂着天真的脸,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每一个都回答的恰到好处。
楚域这才将她遣了出去。
等楚阳娿一走,云老爷子立刻放话:“此女必定是我云家儿媳,楚小弟,不如你我今日便交换信物,把亲事定下来。”
楚域摩挲着酒杯,说:“我只此一女如珠如玉,若是有可能,我是千万个不愿她出嫁的。既要定亲,我还是那句话,官官年幼,我必得留她道十八岁方才嫁人。你家七郎如今已经十五六岁,不知是否耽搁得起。”
“好男儿理当先立业后成家,推迟几年而已,不在话下。”
一老一少当即说好,酒桌上就把儿女亲事给定下来了。
楚阳娿还不晓得自己已经多了一个人未婚夫,她看着楚丹阳陪嫁的六个注定要成为姨娘的美貌侍婢,还在盘算自己说亲时怎么说服老爹给自己找个低门小户。
她以为以自己跟爹爹的亲近关系,家里说亲时,他必定会提前过问自己的意思。可她到底低估了他们之间相差两千多年的,八百多条深深的代沟。
第60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为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楚阳娿是没有资格过问自己的亲事的。这个时代,女人也只有二嫁时才有婚姻自主的可能,所以当楚阳娿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一个未婚夫时,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不是爱听八卦的清雨在楚丹阳回门那日跑去跟中苑的小丫头聊天,她恐怕还是不知道已经有人帮自己定了亲事。楚阳娿第一反应,就是有人从中作梗,准备在自己的婚姻问题上搞阴谋。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为自己定亲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亲爹楚大男神。
再一听定亲对象,她立刻坐不住了。
穿越而来,一出生就在安国府这也就没有办法了,可她真的对高门大族里头乱七八糟的生活厌烦了。所有人都说她一手掌管北苑,十分能耐,天知道她现在连画画的时间都被挤压的没剩多少了。
高门大族里头,什么阴私忌讳数不胜数。什么嫡妻侍妾,通房外室家常便饭。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过天天明争暗斗的生活?她的理想,不过是找个低门小户人家,挑个耳根子软没脾气的小老公过小日子而已。
她的要求已经很低,不管他多么没本事,只要不让自己跟别的女人共用一根丁丁她就知足了,要是小老公长得再漂亮一点,那就更好了。
可是自家爹给自己定的这个婚事,怎么看怎么危险。文山云家,那不是跟楚,宁,王,薛,李齐名的南方系氏族之一么?这种人家怎么简单的了?
高门媳妇的生活她是见识过的,她可不准备过那种在长辈面前打个嗝,就被惩罚跪门坎跪断了一双腿的生活。
楚阳娿当即找到自家老爹,请他把婚事作废。
“爹爹,琴姐姐燕姐姐她们都还没有说亲呢,您这样火急火燎地想把女儿嫁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楚域以为女儿知道自己定亲了,会害羞不好意思。谁知道她脸红是红了,却是被气的,居然还跑来跟自己表达不满来了。
“琴阳她们的事,你伯父跟伯娘自有定夺。至于你么,不过是先把亲事定下来而已,又不会当真让你在她们前头出嫁。”
好吧,楚阳娿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爹爹,可是女儿对您的决定一点都不满意,这是我的终身大事,爹爹您为什么一点都没有问过女儿的意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孩子家问自己的亲事的?”楚域嘴上说的硬气,其实一点都不生气,他还捏了捏楚阳娿气鼓鼓的小脸。
楚阳娿可没心情跟他玩闹,她挥开他的手,认真地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爹爹就准备让女儿盲婚哑嫁?若对方是个傻子瞎子瘸子怎么办?再说,若是女儿不喜欢她,爹爹是不是准备害女儿一辈子。”
“你这丫头,难道还不相信你爹爹的眼光?”楚域哼道:“爹爹保证,你一定会喜欢云家七公子的。”云家小七他好几年前就见过,而且近距离考察,对他方方面面都很满意,不然也不会决定就将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嫁过去了。
可是他的话,在楚阳娿耳中全是独裁狡辩。
她着急地抓着父亲的衣袖,说:“爹爹您喜欢不代表女儿会喜欢呀?您要是喜欢你干脆自己跟他结婚去算了。我说过我要是成亲,对方的家庭很重要,必须不能是高门世家的。他要是纳妾生庶子,我肯定要闹离婚,与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别给自己找麻烦……”
楚域皱眉:“听听你自己说的事什么话?堂堂千金小姐,成日把离婚,妾室挂在嘴边,像个什么样子!真是被我给宠坏了!”
“哪里是我成日挂在嘴边,分明是你一厢情愿。爹爹您是男人,妻妾成群您觉得理所应当,女儿就觉得不成!我楚阳娿天生丽质有钱有貌有才华,配不上个天子骄子,我配个平庸匹夫难道还不成?何必苦哈哈嫁入高门跟别的女人争男人,那种日子我不过,爹爹若是固执己见,就等着女儿养男宠被休回家……”
“楚阳娿,你给我住口!”这回楚域真被她给气到了,他举着手想给她一巴掌,又舍不得下手。可她那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真让他恨不得给她两下。于是他犹豫不决地举着手放也不是打也不是,只好拿眼睛瞪她,嘴上还忍不住狠狠地呵斥:“把你先生叫来,到底是谁给你教的这些,还男宠,你……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不用叫先生,女儿是您自己教的您忘了么?”楚阳娿一点不怕他,放话到:“要么亲事作罢,要么等着丢人现眼。爹爹您自己选吧,反正女儿是个没娘的孩子,既然要被随便嫁出去,也就没有必要在乎安国府的脸面了。”
“你……”楚域觉得肝有点疼,恨恨地指着门外:“给我回去思过,不想清楚不准出来。”
“爹爹若把亲事取消,不说让我思过,让我跳崖我也去。”
楚域气个仰倒。
讨债鬼都是自己生的,坏脾气都是自己惯的。他努力地压下心中火气,严肃地跟楚阳娿说:“官官,爹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把你嫁出去。云家公子是我千挑万选考察良久方才定下的人选。爹爹保证不会让你吃亏,你若是不相信,那云七正在京城,过几日找个机会,让他来安国府见一面,你便知道了。”
“我不见。”楚阳娿说:“爹爹,我知道您不会随随便便把女儿给嫁了,刚才我说的都是气话。可是我怕的不是爹爹不够慎重,我怕的是咱们三观不合,爹爹不晓得女儿要的是什么。就好比,爹爹觉得妾室不过奴婢耳,可在女儿心中,我的东西,就是只蚂蚱也不能来沾染一下的。嫁个低门小户,他要是不规矩,我可以好好收拾他,让他不敢在我面前放肆,要是嫁个豪门大族,过得不顺了,连和离都离不了。”
“我楚域的女儿,堂堂安国府千金,难道要屈就一个寒门小子?”楚域很是不满。
楚阳娿坦然:“荞面饼虽不如鲍鱼宴好吃,可总不用吃人家的口水。”
“你……”虽然知道女儿是在强词夺理,但楚域还是觉得无言了。“你……给我闭门思过去。”
楚阳娿站起来,端端地走了出去,楚域刚舒一口气,准备喝口茶压压惊,消化消化刚才自家闺女说的那些大言不惭的话。出了门的楚阳娿突然又探头回来了一句:“爹爹,您确定不是您自己看上了人家的小男孩?”
“给我滚!”楚域终于摔了杯子。
楚阳娿发现他真的生气了,再不敢多话,吐了吐舌头撒腿就跑。
一回来,丁嬷嬷就问她准备什么时候去宁家。
宁安也要说亲了,这段时间被拘在屋里哪儿也不能去,派人来说了两回,让楚阳娿找时间去陪她。
楚阳娿原本也是答应好了的,但之前是因为楚丹阳要成亲,她不好出去。本准备楚丹阳回门之后,自己闲下来,就可以去找她了。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有了今天这一出,在跟爹爹抗争胜利之前,她是坚决不能跑去玩的。
楚阳娿烦躁地说:“爹爹让我闭门思过,去不成了,派人给表姐去说,等过几天我再去看她。”
“闭门思过?”丁嬷嬷被楚阳娿的话吓到了,四爷宠姑娘宠的要命,长这么大可从来连一句重话都没有。现在怎么突然就发展到闭门思过了?“官姐儿,四爷是为着什么事儿罚你?”
“还有什么?”楚阳娿道:“爹爹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要给我说亲呢。”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丁嬷嬷道:“云家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旁的不说,姑娘,这可是一门好亲呀,四爷对你的亲事,可见是上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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