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又问了一户人家,才找到周家的院子。曾经住过几年的小院子早已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中,变成高大敞亮的四合院形式的院落。秋儿没有犹豫的敲门,等了半晌才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婆子来开门,衣服凌乱显然才从床上起来。撑着油灯开门,见是陌生的年轻女人,差异问道:
“姑娘这么晚了你找谁?”
秋儿反问道:“现在这里住的是周家的谁?”
对方惊疑不定的认真打量秋儿一番,见秋儿只是一个人,觉得没什么危险。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如实对秋儿道:
“是我们周家的老太爷,单名一个元子,姑娘你有什么事?跟我们周家有旧识?”
老太爷周元?秋儿垂眸压下心头的复杂,抬眸看向对方,淡淡道:“恩,我同周家算是故交。劳烦去跟周老太爷告知一声是故人来访,你只要跟他说秋儿找他有事,他自会出来见我。”
莫名其妙的话语,让那婆子有些摸不清头脑,大晚的天来找老太爷,老太爷这个时辰早就躺下休息了。可秋儿说是周家的故交,一时拿不定注意,又怕得罪周家东家的亲戚。犹豫半晌,婆子对秋儿好意建议道:
“姑娘你也是一个人来的,不如我先给你安排客房住一晚,明日一早在见老太爷也不迟。老太爷年纪大了,这个时辰应该已经睡下了。”
说完侧身给秋儿让出位置,秋儿淡淡的看向对方没动,坚持这个时间见周元。那婆子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秋儿就越过她径直进了院子,在婆子的低声阻拦下,进了院子内侧耳探查,直接点了那婆子的穴位,向东主屋走去。穿过院子和一进的院子,向东转弯走到后面的东侧主屋。
站在门口,秋儿抬手准备敲门,最终还是放下手臂转身离开。大晚上的敲门,一进一把年龄的周元开门口,看到的是年轻时几十年未见的胞妹,第一感想不会是亲人久别重逢,绝对是大喊一声鬼啊。心里过于恐惧,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吓死也未尝没有可能。如果说事情已经如此,也不在急于这一晚了。
路过那婆子身边时,挥衣袖隔空解穴,出了周家花了大半个时辰,回到了当初出现的地方。秋儿回到时,原本昏迷的云清风已经醒来,靠坐在一块大石上,静静的看向回来的秋儿。在秋儿纵身在树上打坐时,云清风笑着道:
“我醒来时就在想,我们是在同一个地方你先离开了,还是我们两人在异变中分开了。”
秋儿靠在树上,答非所问:“现在是云成十二年,因为突然的异变,我们没有回到过去,而是回到未来。”
云清风脸上的表情跟心中一样,后悔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现在人出现在未来,那么过去的他或许就在史书上已经早逝。一直以来的钻营和布置,结果一着落得如今连身份都没有的地步。云清风抬头看向树上的秋儿,不觉带着希翼,既然是滕格嘴里的师傅,是不是能回到之前的时代?
“我们还能回去吗?滕国师既然知道怎么回到过去,你是他的师傅,希望应该更大一些吧。”
秋儿闭目不语,的确可以回到过去,可是过去除了一个赵岂外,秋儿仍旧没有留恋。就算是对赵岂,也只是淡淡的愧疚。这个愧疚在跟周元确定一些事情后,在这个时间能拟补,对她而言回不回去也都一样。树下的云清风得不到答案,只能靠回石头上,心中暗自叹气。眼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是骤然之间离开皇权范围,让云清风一直以来的野心接受不了。
第二天一早天微亮秋儿就从树上下来,向长营村走去,身后跟着的云清风自随他去。一路走到周家时,日头已经露出柔和的光线。周家院内也有了动静,秋儿在门口都能听到昨晚那个婆子,一惊一乍的跟谁说着昨晚的事情。良久做了总结,秋儿也弄清楚那个婆子跟谁说话。
径直推门进去,正屋内的桌旁,一白头老翁神态自若的吃着早饭,身边站着的婆子还在比手画脚。推门的声音让两人一同望了过来,秋儿在周元苍老到变型的面上,没看出一丝当年的印象。说起来当年在周家,二哥周元对她很不错,发现周花儿对她不上心,周元只要有时间就照顾秋儿,给她喂饭喂水。
就算在出现在这个未来时空前,秋儿同周元有好多年没没见面,但秋儿的五官基本没变。周元愣愣的看着秋儿半晌,用帕子擦了擦自己昏花的老眼,不敢确定踉跄的从座位上起身,步履不稳的向秋儿晃荡着走来。在两人中间只有三步距离时,周元清楚仔细的打量着秋儿,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询问道:
“秋儿?是秋儿吗?”
继而回神,自语呢喃道:“不可能,秋儿早在四五十年前就已经离开,怎么可能出现。你是什么人?跟秋儿有什么关系?”
原来已经快五十年了?她和赵岂相差了十一岁,那么现在赵岂应该七十多岁。赵岂一直修炼秋儿给他的功法,活到百十岁不是问题。问清楚赵岂现在身处何处,秋儿就准备去找他。如果赵岂在她离开后的几十年里,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那么现在也该儿孙满堂了,秋儿就不打算跟他相见。
已经消失在生命中的人,再相见未必是怀恋。秋儿回想一下和周元相处的时间里,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也没有特别的相认证明,只是有些事情不说清楚,周元未必肯如实回答。
“二哥,那年我和赵岂一起去京都找大哥和周花儿,大哥后来带着一些银票和几种酱料配方回老家。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也无法解释清楚。你是否知道赵岂现今的情况?如今又身在何方?”
周元从震惊中回神,让伺候的婆子出去逛哒一圈,让秋儿进屋,对秋儿身后跟着的云清风投去疑惑视线。秋儿没做解释,周元想了想请云清风一同进屋。在客厅坐下后,周元又问了秋儿当年究竟发生何事,见秋儿不肯回答,只能无奈叹息道:
“当年大哥带着银票和配方回来,我们兄弟两人一起去县城买了两家带院子的铺子,做起来吃食上的小买卖。生意不错就全家都搬了去。银票和配方的事,除了周家一家人,也就赵岂和秋儿清楚此事了。大哥回来没过多久,赵岂也从京都回来,整个人瘦的都不成样子,只是跟爹娘说你离开了,再也找不到了。。。。”
周元说道此,看着秋儿叹息道:“赵岂在周家村住了一段时间,就再次离开,听说是去找你了。这么多年来,基本就没有他的消息。爹娘早就去了,大哥大嫂早几年前也走了,就剩我一个糟老头子,落叶归根也回来了。大哥当年回来说花儿已经死了,可你出事没几年,花儿突然回来了。大哥不得已说了实情,而秋儿找的那个王爷,也不知道怎么的去世了。”
“唉,花儿当初不听爹娘的话,从京都回来后人也有些疯癫,好容易配了丰厚的嫁妆找个殷实人家嫁出去,结果没几天就打伤了婆母被休送回来了。想要再嫁哪里可能,爹娘对她也是真的死了心,花了银子直接把她送到城外的庵堂里,清净了也是个去处,毕竟家里的姑娘都还要嫁人。”
秋儿一直静静的听着周元絮叨到正午,在周家用了午饭,就动身离开,准备去买了马匹直接去京都。周元不清楚赵岂的境况,那么秋儿人只能去京都看看,说不定他会在京都的小庄子里。只是买马匹秋儿没银子,跟赵岂一起生活,吃穿住行都有赵岂在,她身上从来不带钱。
跟周元开口倒也是可以,只是秋儿不知如何开口,全身上下也就头上一颗钗最值钱。可那只钗也是专程给她买的,干脆秋儿进了山深山,在深山中挖了不少草药,背着直接去县城的药铺。云清风在这期间,一直跟着秋儿,在深山中虽然狼狈些,却也没什么危险。
有了银子买了马匹,剩下的添了一套衣服,准备一些调味料,秋儿就动身快马加鞭的赶向京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来不及修文了,捉虫捉虫。
第166章 14
京都郊外,秋儿坐在马背上,静静的看着迭起的围墙,以及围墙内高高建立的四层楼屋。看房子的结构用料和结实程度,赵岂应该把当初秋儿说过的水泥弄了出来。静默半晌突然有些近乡情怯的,一直跟在秋儿身后的云清风,策马上前与秋儿并肩,惆怅的看向那边方向,偶尔三两年轻人策马奔驰而过,心头也感概万千。
侧首望向秋儿,感叹道:“遇到如此诡异之事,谁知眨眼之间早已沧海变桑田,连京都城外也早已物是人非。”
秋儿默然,曾经的小庄子早已变了另外一个模样,想东南方向拓展了有千亩地,围起了高高的城墙,从规模和路过的人群言语中能得知,那里已经成了南云国最有影响力的学院。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只是不知道,这个地方已经另换主人,还是赵岂一点点发展到至今。
见秋儿仍旧不肯说话,云清风心中沮丧,也说不出的气妥,不觉叹气道:“既然来了就去看看,说不定仍旧是故人。如今万事已成定局,我们两人一起好歹能有个照应。。。毕竟,这个世上除了我们两人外,在无人能与我们有相同奇遇。”
秋儿转头看向云清风,不知道他这种神逻辑从何而来,就算两人从一个时间点穿越过来,但在此之前也等同于陌生人。就算是不同的时代,以他五皇子的手段和能力,难道就没有别的追求?如此婉转的跟着她,说来说去,云清风对回到昔日还是未曾死心。滕格早在云清二十一年就已经去世,这个世上除了秋儿之外,可以说在无人有这个能耐。
秋儿不愿被人跟追债似的跟着,尤其是云清风这种极度有控制欲的人。就算他想回去,也不是简单说回就能回。绕圈子玩心思的话,秋儿也懒得因他费心力,果断干脆的直接表示道:
“回去不是没有办法,但却需要很多东西准备,而最需要的是上好的玉石充当能量石用。这些都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你跟着我也没有用。你想要回去可以准备好东西,前提是不能耽搁太久。穿越了时间不代表自身的时间就停止,在这里随着时间流逝,我们一样会老,会受伤会死。”
策马离开,在学院正门处的看管门卫处,打听了学院有关的事情。三十多岁的三个中年人,对学院的事情如数家珍。秋儿对学院和赵岂的事情,了解的也更深刻。学院创办于云宏三十五年,在云清二年才彻底建好,整整花了五年时间才建好秋岂学院。真正扬名天下是云清十三年年,赵院长的两名养子,以文武状元的身份进入朝堂为官,让秋岂学院彻底成为南云国最有名望的学院。
据说赵院长年轻时痛失所爱后,就一生未曾再娶,后来干脆领养了四名孤儿,两男两女。两个儿子现在一个位极人臣,一个是当朝大将军。两个女儿,一个嫁入世家为妇,一个被赐婚王爷之子,可谓是风光无限。赵院长如今已经七十有四,身体硬朗,至今学院内的学生,仍旧无人能赢过他。
秋儿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半天,心中叹息却也欣慰,至少这么多年赵岂有几个儿女的陪伴,并不算是孤单一人。见与不见又是一个难题,总归秋儿欠了赵岂。秋儿沉默的听着几名护卫说完,从怀里拿出那枚金玉头钗,请其中一个护院家丁带着这枚钗拜见赵院长,就说是故人来访。
见对方疑惑询问身份,秋儿沉默片刻,五十年的时间太久,久到人的记忆也会出现偏差和遗忘。而且这些事情也不好解释,只说赵院长看到这枚头钗自会明白。赵岂认出两人便相见,忘记就各自安然生活吧。护院家丁见秋儿神情不变,言语也郑重其事,跟其他两人商量两句后,躬身请秋儿在门房内歇息片刻,即刻快速去寻赵院长。
从夫护卫进去禀报,到赵岂飞奔而来只隔了半个时辰。再相见,秋儿真正的体会了,什么是物是人非。记忆中的赵岂,身体虽比同龄人要硬朗很多,但是却没有了年轻时的英武挺拔,头发斑白脸上和眼角,也早已布满了岁月的沧桑。两人相视半晌,赵岂热泪盈眶,如以往那般紧紧抱住秋儿,一丝缝隙都不敢松开。
压下心头淡淡的酸涩,秋儿扫了眼周围,不仅是护院,还聚集不少年轻学子。秋儿觉得自己不在意,赵岂回神绝对要懊恼。当着这么多孩子的面搂搂抱抱,还是非常的有失体统。随推了推赵岂没推动,柔声哄劝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也不迟。”
秋儿的提醒让赵岂情绪稍稍稳定一些,抱着秋儿的双手仍旧不肯松开,转头扫向外面勾肩搭背神情好奇的小兔崽子们,双目一冷喉咙冷哼一声,瞬间围观的人就消失干净。赵岂拉着秋儿进了学院,熟门熟路的往一个方向走去。一路遇到不少一本正经的学子,或看书或路过,或几人斜着眼角竖着耳朵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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