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对她来说非常少见——练武在她内心向来是正序第一位,和其他情绪分的很开。独自一人时挥起刀,她总会觉得别的事情离她很远。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是天太闷了吗?此刻她腹内饥饿,索性收了刀准备去街上吃点早饭——离约定出发的时间还有一会儿。
客栈院内有一个装模作样的小池,养了些似是而非的锦鲤。李沛走过回廊,一边用手紧腰带,忽然脚步停住了。
在她面前,尹昭斜倚栏杆,正漫不经心的喂鱼。阳光洒进小池,波光粼粼的映回她脸上,给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边廓。
李沛看到她,忽然很想冲上去,问一句为什么。到底是哪方面的为什么,她还没有想清。
但双腿好像不听意识指挥直直走向回廊尽头,路过尹昭时,尹昭连头都没有转。
没过一会,李沛又倒着走了回来。嘴巴几次张开,却没有说出任何句段。
“……猴子说,万岁莲是极寒之物,普通人得到也无福消受。”她终于发出声音,却是这样一句话。
“……”
“他还说,如果真有万不得已的理由,服了万岁莲,一年内需记得多吃生姜,以免寒气入体坏了根基。”
一条小鲤鱼跳出水面,将池塘搅起阵阵涟漪。尹昭回过头,发现李沛已经离开了。她的拳头骤然握紧,将鱼饵一股脑抛到池里。
李沛拎着两斤烧饼溜达回客栈,张鹤泽和陆衣锦已经在她屋里候着了。李沛用下巴指了指以手扶额的张鹤泽:“他怎么了?”
“昨晚高兴,喝的多了点”陆衣锦接过烧饼,就着清茶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全然不提实则是他使坏,一个劲灌张鹤泽酒。
张鹤泽没什么胃口,只能看着陆衣锦和李沛瓜分烧饼——李沛早食过许多包子,现在吃的是第二摊。这时,掌柜的女儿陆续为他送来了饭菜,均是些清淡爽口的粥品小菜,还有她亲熬的醒酒汤。张鹤泽郑重谢过,抬筷吃起来——小菜样子十分精致,分量却都不大,看来是为他一个人准备的。这回轮到李沛和陆衣锦傻眼了,啃着干巴巴的烧饼,心里有些嫉妒。
陆衣锦觉得这个女孩眼熟,想起昨夜喝的吆五喝六时,好像是她来赶他们走。当时这小丫头看着还挺生气,不过一晚,怎么对张鹤泽这么优待了?他凑身过去,爪子伸向张鹤泽面前的小笼包,一边挤眉弄眼:“什么时候搭上了小美人?”
张鹤泽以筷子将他的手拍开,正色道:“这话陆兄可不要再提了,我无所谓,别累了王姑娘的名声。”
“……”
陆衣锦转向李沛:“他一直这么欠揍吗?”
李沛边吃边点头:“一直是这个狗样子。”
陆衣锦这才发现烧饼快被李沛包圆了,急道:“你不是吃过饭了吗!给我留点!”
饭毕三人到达码头,张鹤泽早已打听好行船路线。眼见着游船停在码头边,陆衣锦对李沛说自己还得方便方便。接着他假意钻进旁边小林,一转身换了件外衣,见着左右没人,从船的另一边攀缘上去。常昆阴森森的,令他十分紧张。索性他在船上转了三圈,没见到什么可疑的人。船老大一脸横肉倒是不怎么面善,不过跟他关系不大。
待船快开,他才从背后敲敲李沛的肩——李沛正着急的看着码头,怕他赶不上船。
“咦?你从哪上来的?”
“天机不可泄露,猴哥呢?”
“不舒服,回舱歇着了。”
最后一批客人也到了,却是昨日在客栈见过的昆仑派弟子,尹昭也在其间。肖让护着尹昭上了船,随手掏出二十两白银甩给船老大:“没事别来打扰我们,到地方另有赏”船老大嘴都快咧到耳根,无有不应。
船开了。陆衣锦听昆仑派几人讨论起行程,竟也是要去清水镇。原来他们中的小胖子名唤钱若喻,他声音最大,快活的说着什么“此行收获颇丰”“尹姑娘是我们的福星”“这些珠宝黄金带回去,师娘一定高兴。”最后一句话没说完,人便被肖让按住了。肖让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好在没人听到。陆衣锦却分明看到正在收绳索的船老大脸色一变。
离家在外咋咋唬唬,生怕不被盯上吗。陆衣锦两手随意搭在栏杆上,倚着船榞看热闹。心想被盯上也是活该,能打起来才好呢。
他扭头看到李沛嘴鼓的像条金鱼,想是没料到会在这儿碰见尹昭。正打算逗逗她,忽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情急之下拉上李沛一跃闪开。
他顺势掏出匕首回身,整个身子却是一僵——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常昆。方才他的匕首飞进进栏杆,现下拔出来,栏杆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奇的是这一刀力度大而声音小,在一众噪声间,连船老大都没注意到。
陆衣锦的神色晦暗不明,李沛却有些开心的问道:“常叔,你也要去清水镇?方才怎么没看见你?”
常昆拿出一块麂皮,爱惜的擦了擦刀身:“也就是开船前一刻吧,来晚了。”他嘴角忽然挂上戏谑的笑:“你不是要回家吗?”
陆衣锦想都没想就接到:“临时去清水镇找亲戚有事。”
没想到常昆也临时改道去清水镇,李沛大呼巧合。两人寒暄一番,船老大喊常昆补船钱,他便离开了。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李沛忽然问道。
陆衣锦摸了摸鼻子:“没什么。”
李沛笑道:“常叔跟你开个玩笑,你看你吓的。”
陆衣锦没反应过来:“什么?”
李沛指了指栏杆上留下的印子:“方才你脑袋里想其他事情,没留意身后吧。”
“……”
“你看看发力的角度。这一刀他若是诚心要砍,你躲不开。”
陆衣锦自然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放下怀疑,可是李沛的话却神奇的抚平了他的焦躁。忽然听得李沛噗嗤笑道:“你就打算拿这么个小刀刀跟人拼命啊,我三岁玩的刀都比这长。”他这才发现匕首还紧紧握在自己手中,缓了缓心神,又嬉笑如常了:“干我们这行不用跟人正面冲突,拿把刀主要是为了削水果。”李沛又笑了一阵,封他为三寸勇者。陆衣锦无奈道能不能换个名字,我还没成亲,别因为这个破名找不到对象——第二天,三寸勇者的花名就传遍了全船。连丁舒柔看到他都忍不住露出怜悯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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