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帝和皇后已经救了出来,两个人都受了伤,皇后伤的更重还在昏迷不醒。
谢莲崖忙问,被皇后带走的谢太医呢?
其他人却不知了。
反倒是裴祯从寝殿里出来见他,告诉他说:“你父亲没事,如今正在里面回话。”
谢莲崖快步跟着裴祯进了皇帝的寝殿,果然看见了谢清风跪在榻边,衣衫整齐、头发也完好无损,一丝从火场里出来的迹象也没有。
他听见谢清风回话说,大火突然烧起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风推出了凉亭,所以毫发无伤。
谢清风忙解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在场的内侍皆可为微臣作证。”当时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就被推出了凉亭,再反应过来凉亭已经被天上掉下来的火球点着,烧的厉害至极,那火根本不像是正常着火的状态。
他不信鬼神,可火确实来得离奇。
谢莲崖走到了榻边,向榻上的裴鸿度行礼,叫了一声:“陛下。”他看见裴鸿度身上缠着白色的纱布,脖子上也是,头发都被烧了半截,脸上没有一丝丝血色的坐在榻上。
烧的确实严重,可惜没有烧死。
裴鸿度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人,他只直勾勾的盯着谢清风,那么大的火谢清风却毫发无损……他说他被一股风推出了凉亭。
是神女吗?
那从天而降的天火也是神女吗?
他脑子里不停不停的闪回着烈火中神女说的那四个字——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天火是他的惩罚?他的报应吗?还是……皇后?
神女独独救了谢清风,是因为他是无辜之人?还是他是……那位谢家姑娘的父亲?
裴鸿度脑子里嗡嗡搅动着,背上、脖子上的烧伤痛的他一直在冒冷汗,他哑声开口道:“谢太医,宁嫔的胎到底是怎么小产的?”
大火中的哭声,宁嫔和其他嫔妃的哭声,每一个都在说:皇后。
谢清风跪在榻边,脑子里一遍一遍想着说出真相的后果,此事不止牵连了皇后,还牵连了太医院的几位老太医……
一角衣袍停在了他的身边,他听见了莲崖的声音:“父亲知道什么便说什么,陛下自会明查。”
谢清风握了握手指,他不能隐瞒,人在做天在看,那是一条条人命,他学医是为了救人而不是害人。
他抬起头看向裴鸿度,开口道:“陛下,宁嫔小产并非意外。”
他将他所知的全部告诉了裴鸿度,包括他把宁嫔从前的保胎药药渣偷偷藏在了太医院里。
谢莲崖站在一旁听着,他没想到谢清风会牵扯进来,还是这样直接的关系。
殿中寂静。
谢清风说完之后就低头,说甘愿进大理寺受审。
裴鸿度没有说话,他垂眼看着谢清风,脑子里却全是那些女人的啼哭声、婴儿的啼哭声,皇后害的只有宁嫔吗?裴祯的母亲为何会说,皇后赐的那碗药是他给的?
有人在他身侧轻轻开口说:“我的母亲似乎也是这样险些小产。”正是一直没有开口的裴祯
裴鸿度竟有些不敢抬眼看他,当初他的母亲大出血……他以为是他母亲不爱惜肚子里的龙裔,为了她父亲的事情绪太激动导致的,他那时气急了才交给皇后去处理……
他身上的灼伤一抽抽的痛起来。
“父皇,先把药喝了吧。”裴祯端着汤药过来,呈给他。
裴鸿度看见他的双手缠着一层层纱布,裴祯为了救他烧伤了双手。
若非裴祯赶到恐怕他就命丧火海了,裴祯何止是他的福源……
他抬眼看住裴祯,“朕一定会彻查此事。”
裴祯端着药,既没有太大喜悦,也没有太多怨恨,只是觉得讥讽,彻查清楚又怎样呢?他的母亲和嬷嬷已经死了,死在连顿饱饭也没有的废宫中。
裴鸿度是良心发现彻查吗?不,他是怕了,这场大火烧的他怕了。
若是没有菩萨,裴鸿度这辈子都不会记起废宫中还有一个为他诞下孩子,等着他的女人。
——
阴沉的天色下,谢棠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慢慢荡着,这可不够,该好好的反思忏悔。
已使用的道具栏里只有两个【天火】,各10万积分。
绑定裴鸿度还挺好用的,只需要用变声器变个音,就能在他耳朵里、脑子里制造出【死不瞑目】【阴魂不散】的效果。
但这显然不够,她要的可不只是裴鸿度彻查此事,这才哪儿到哪儿。
她脚下一蹬,秋千高高荡起。
金拂玉焦急的走进院子,想和阿棠说什么,却又觉得不该让小小女孩儿家跟着她一起担心,莲崖已经去宫中找清风了,再等等一定就都能回来了。
金拂玉便装出一个笑容道:“饿不饿?不必等你父亲和哥哥了,咱们先用晚饭。”
谢棠跳下秋千,扑过去抱住了她,笑着和她说:“娘亲不必担心,一定是宫里出了什么事,爹爹才被留在宫中。”
金拂玉勉强的笑笑:“宫中能出什么事需要你爹爹留下?”
谢棠眨眨眼道:“说不定着火了,差点把陛下烧死呢。”
金拂玉吓的慌忙捂住谢棠的嘴巴,“不敢瞎说!”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敢说!
谁知,刚用完晚饭,谢莲崖就派人来和她们报信,让她们不必担心,谢清风今夜留在宫中,因为宫中走水,陛下伤着了。
金拂玉惊的眼睛瞪得溜圆,这、这怎么和阿棠瞎猜的一样??
谢棠没再说什么,早早回了自己房中休息。
打开系统,把早就准备好的两个道具送给了裴鸿度——【噩梦连连】【一夜成孕】。
——
一片死寂的寝殿之中,裴鸿度服了药趴在榻上昏昏沉沉的入睡,才刚刚入睡没多久就听见火着起来的声音,那声音里还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声、女人的叫声。
“陛下、陛下您看我们的儿子……”一个血淋淋的女人抱着血淋淋的婴孩递到他眼前,那孩子包在襁褓之中像一团血肉,腥臭的血还在往下滴。
裴鸿度想躲开,翻身却压到一团**的东西,他伸手去摸,摸了一手的血,那团东西竟然是包裹在胎盘之内的婴孩,连眼睛都没睁,缠着脐带的肚子一下一下在鼓动着,呼吸着……
突然“砰”的爆开变成了一团血肉,溅在裴鸿度的脸上、嘴里——
他恶心的瞬间惊醒了过来,趴在榻上痉挛的干呕了起来。
“陛下!”旁边伺候的冯元慌忙起身快步过来,“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裴鸿度在干呕之中慌忙抬起头看,看自己的身后,看自己的榻上,没有,没有血、没有婴孩、也没有哭着的女人,刚才那些都是梦,是梦……
“陛下可要传太医啊。”冯元惊慌的忙用帕子替他擦脸上的汗水。
裴鸿度感受到帕子擦在脸上的真实触感,才愈发清醒过来,那只是梦而已。
他张口想说不用,可嘴巴发麻、喉咙里堵着什么东西似得,一阵阵恶习袭来,他伏在榻上将喝进去的药全吐了出来。
那呕吐却怎么也停不下来,他几乎将胆汁都吐了出来。
冯元忙喊了传太医。
今夜留在宫中的谢清风就着急忙慌的进了大殿,上前替脸色惨白的裴鸿度诊脉。
这一诊,他脸色大变。
“怎么样谢太医?”冯元忙问。
谢清风重新又诊一次,这一次他脸色便的苍白,收回手忙行礼道:“微臣医术不精,不敢下定论,还请陛下召其他太医前来诊断。”
裴鸿度心中“咯噔”沉了,盯着谢清风看,哑声道:“诊出什么你直说,朕赎你无罪。”
谢清风低着头,在心中措辞无数次,到底是开口道:“微臣……学艺不精,陛下的脉象似乎、似乎……是喜脉。”
裴鸿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谢清风立刻又道:“陛下还是请其他太医来再诊治!”
裴鸿度坐在榻上反应过来,他没听错,谢清风说他是喜脉。
太荒谬了,这荒谬到甚至他没有吃惊和其他情绪,只是平静的吩咐去请太医院的老太医李兆来。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有了喜脉?
可接连召了三个太医来,各个诊出的全是喜脉。
裴鸿度伏在榻上又一次吐了出来,吐的眼前发黑,几欲昏厥,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父皇。”裴祯站在他的榻边,蹙着眉忽然问他:“您可有梦到过什么?”
他猛地抬起头,在一阵阵天旋地转之中看着裴祯。
裴祯听见耳朵里菩萨的声音——“告诉他,梦或许不止是梦。”
“梦或许不止是梦。”裴祯跟着菩萨开口说道:“是一种预示和警告,父皇您梦到过什么吗?”
裴鸿度脸上没有一丝丝血色,他在晕眩中、恶心中响起那场噩梦,他梦见婴孩、妃嫔……梦见婴孩在他背后化成血水,喷溅进了他的口中……
这是神女给他的警告?惩罚?
他垂下眼又干呕起来,双手撑在榻上死死盯着地面,神女是在惩罚他没有明查宁嫔和其他妃嫔小产之事?是在预示他,他的孩子全部是被人害死的?
还是……还是神女在惩罚他,冒犯了她?
他想起那幅燃烧起的神女画像,想起谢家的姑娘,他确实想着……独占神女,将她留在身边做他的女人……
喉咙里的恶心感更重了……
—–
谢家宅子里,谢棠被睡不着的金拂玉吵醒了,上了她的床上陪娘亲一起睡。
她搂着金拂玉的腰,听着系统里裴鸿度近乎崩溃的心声。
——“是因为我对神女的贪念?”
——“是因为皇后带走了谢清风?”
——“还是因为皇后害死了那些孩子那些妃嫔……”
——“谢家的女儿是、是神女的化身吗?梅林之中我冒犯了她?”
嗯,不错,继续反思,好好想想他该怎么做。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