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身水蓝色绣着淡青鸾鸟的裙裾,踮着脚尖有些心急的往宫门内张望,清澈明亮的眸子有些忐忑不安,耳垂上的淡红色珊瑚珠子,随着她来回走动而晃荡出几抹嫣红色,将她整个人衬的愈发清纯娇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宫门轰然一开,一阵耀眼的白光从朱红色的宫门内如倾泻而出,糖莲子还来不及反应,胳膊便被一双温柔透着些许凉意的双手紧紧抓住,印入眼前的是那张如瓷器般精致冰凉的面容,那双晶莹剔透的乌黑眸子流淌着难以自控的喜悦与兴奋,
“你回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回来找我,是不是想好了,要留下来做我的后,是不是?”
“瓷……瓷千岁,你,你别这样……你抓疼我了”糖莲子脑子发懵的看着他,在他那样期待而炙热的目光下不安的紧紧咬着唇,她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但是胳膊却被他抓的死死的动弹不得分毫,他雪白色的发丝与她乌黑如缎的发丝在风中绞缠着,剪不断,理还乱,缠绕出比蛛丝还乱的千千结。
“我们何时举行大典?那些喜烛彩缎都还在,喜服我也命人仔细收着未有丝毫损坏,我这就叫他们拿出来,我们今晚就成婚!“ 他置若罔闻的说着,握着她纤细手臂的力度不减反增,似是怕自己一放手,她就会像断了线的风筝又不知道飞到那去了。他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人,瓷般的眸子倒影的就只有这一身水蓝色的烂漫少女,渴望着她对自己笑着点头。
“瓷、瓷千岁……“她眉头为难的皱了起来,看着他眸中脆弱的渴望和孩子似的天真希冀,竟让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拒绝。
“还是,你觉得今日太晚了?那……明日!明日如何?我这就命人准备”
“不是的!” 糖莲子见他就要回头呼人,急的贝齿一咬,跺了跺脚,涨红着脸,一鼓作气的大声道,:“我、我回来不是为了嫁给你的,也不是为了做什么瓷都之后的,我们来……我们来是求你要一样东西的!”
“一样东西?”瓷千岁愣了一愣,身后的海棠树飘下几片火红的花瓣落在他银色的发丝上,透着触目惊心绮涟之色, “……你要什么?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你要什么东西我都给”
“是,囚牛琴!”
话落,瓷千岁的脸色蓦地一变,他那白瓷似的高贵面容在苍茫而起的白雾中愈发苍白无色,那双乌黑冰冷的眸子讳莫如深的盯着他,里面波光掠影,斗转星移,昏暗一片,她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目光,似惊讶,似疼痛,似愤怒,又似恐惧,又……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他眼中交织着,最后在他唇角凝固成一个怪异的笑容。
糖莲子只觉得在那样的目光下,浑身发冷,有一种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只觉得他身上散发着阵阵寒气,仿佛融化的寒冰,冒着森森骇人冷气,她朝着筮坞戍看了一眼,身子偷偷朝着他的方向挪了挪。
“哗啦!”一声,她还没挪两步,胳膊切再次被他大力一扯,刹那间那一股强烈的冰寒之气袭上了她的手臂,那彻骨的冰寒意,让她只觉整个胳膊都变成了冰块,
“重回瓷都,你却是为了囚牛琴?
“你,你别这样,我来还是想谢谢你让那个青萝姑娘救了我们……“ 她看着他眸中浓浓的愤怒痛意,小脸一片愧疚,徒劳的想要解释。
他冷笑一声,眸中的怒火如同蜘蛛结成的网,越来越多的黏在他乌黑冰冷的眸子里,雪白发丝被狂风吹得猎猎飞舞,那浓浓的刻骨痛意混着肃杀之气又从他眸底蔓延出来,
“若只是为了谢我,你根本就不会回来,是不是?!
这隐而待发的怒气,在抢亲那天也异常清晰的倒映在他的眼眸中,挥散不去,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那半张瓷裂的脸上一片阴霾之色,他伸出一根冰冷修长的手指,按在糖莲子心口的位置,目光忽而又如孩童般懵懂而困惑,泛着一片潮红湿气,声音缥缈幽凉的如在梦中,
“我这里很痛,不知道为什么……那你这里呢,你这里不会痛么?”
糖莲子呆呆看着他,一时间也说不出话,只觉心口被他按住的地方一阵窒息般的寒冷冰冷,那冰寒之意竟让她四肢都变得麻痹,动弹不得分毫,直到筮坞戍挥开他的胳膊,将糖莲子挡在自己身后。
“又是你!”
瓷千岁这时才像是看见了筮坞戍,那一双好看的冷眸里一瞬间恨意乍现,如川水奔腾不息。
“既然瓷王不愿相告,那我们再另寻他处便是,告辞” 说罢,扶着糖莲子,转身朝着身后的密林深处走去,唯有瓷千岁冷森森的声音在层层枝叶间回档不休。
“没有我,你们永远都找不到囚牛琴,永远都休想找到囚牛琴!”
“王,真的就这么放他们走么?” 眼看着他们的身影便要隐没在那一片沼泽林里,他身后的一个贴身侍卫不放心的上前询问道。
瓷千岁目光迷离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许久,冷冷一笑,眸色潮红的淡淡道,
“哼,急什么,他们早晚会回来求我……”
~~~~~~~~~~~~~~~~~~~~~~~~~~~~~~~~~~~~~~~~~~~~~~~~~~~~~~~~~~~~~~~~~~~~~~郊外,沼泽林
一间简陋的茶棚内,蓝裙少女双手托腮的闷闷坐在椅子上,即使面前摆着一篮香喷喷的肉包子,她也未曾看一眼,只是满腹心事的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饿?”筮坞戍静静看了她一眼。
糖莲子这才回过神,拿起一个包子,可是刚放到嘴边又停了下来,她叹了口气,天真无邪的眸子迷惘的看着他,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过分?”
筮坞戍没有回到她,只是低头啜了一口粗瓷杯中的清茶,反问道,:“你想留在瓷都?”
“我自然不想……” 她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为难的道,“可是我也不忍心看他那般失望痛苦的样子”
筮坞戍清诡幽深的眸子在她纠结的小脸上停顿了片刻,淡淡挪开了视线,“世上岂有那么多两全其美之事,但求……无愧于心”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她皱着眉头咬了一口包子,刚吃了两口,突而目光一闪,“筮坞戍,你可有办法救瓷都?可有补救瓷都“天裂”的法子,这样瓷都就不会再死人,瓷千岁也不会那么焦急,一定要不会逼我做他的瓷都之后了!”
筮坞戍垂下眸子,幽眸沉沉看着瓷杯中烫开的一片嫩绿茶叶,青羽发饰顺势垂落而下,将他线条冷清的面容愈发显得神秘,
“也不是全无办法,只不过……”
“不过什么?”糖莲子认真听着,刚想问什么,突然身子一僵,粉嫩的小脸煞白如雪,她紧紧用手捂住心口,眉头紧紧拧成一团,眼睛里满是痛苦之色,“啊…………”
“你怎么了?” 他顺势搂住她从凳子上滑下来的身子,眉头拧了起来。
“好痛……这里,好冷,就像是有一块冰在这里……” 她断断续续地捂着心口,蹦出几个字,身子一软,脸色惨白的昏倒在筮坞戍怀里。
筮坞戍脸色一变,他的目光落在她心口处时,刹时一凝,只见她心口处一阵阵寒冽之气正从内而外散发出来,冒着淡淡白色寒烟,那寒烟顷刻间便变成了一片片寒冰,在她心口处如野草一般徐徐蔓延冰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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