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开眼前那鬼气森森的白色帷幔,睡眼惺忪的刚准备下床,忽而,一个庞然大物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但见那妖物无比凶神恶煞,左眼如金,右眼如碧。
漫相思实在是太过震撼,原来昏过去看到的那个东西不是噩梦,也不是她幻想出来的,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还阴魂不散的跟着自己。
她吓得连连大声尖叫,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床上的骨枕头朝他用力砸了过去,
“你走开!别靠近我!樨雪师叔呢!!?你把我樨雪师叔怎么样了!走开!你这个怪物!别靠近我!!!”
“你竟敢说吾是怪物?说吾丑,你可知吾乃上古神兽!”
“我才不管你是什么上古,什么神兽的!我樨雪师叔在哪?你是不是杀了他?!”
烛阴漂浮在半空中,喷吐着粗气不说话,只是一只,不发一言的看着她,血盆大口中喷吐着血腥之气。
若是平常,漫相思看到这种凶兽早就吓得半死,可是如今事关木樨雪的生死,她也顾不得许多,只是拼尽力气站起身来,怒瞪着那只凶兽声嘶力竭的喊道,
“樨雪师叔在哪,你是不是杀了他,你说话啊?!!!!””
烛阴凝视了她许久,久到她快要以为自己已经被它吞入腹中了,才见那烛阴那只宛若烈日的眼眸微微一闭,一团白色浓雾怦然飘出,整个身子消失不见。
这下轮到漫相思怔住了,她呆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只烛阴已经走了,可是她却想不明白为什么它会突然离开,难道在它眼中,自己长得比它更可怕,所以它被自己吓跑了?!
她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算了,不管怎么样……先找到樨雪师叔再说……
她刚踏出门外,便被眼前的一片血色天空和那惹人心躁的焦热所震慑,这里的天地都是一片血红,远处一大片滚烫的岩浆在不停沸腾着,汩汩冒着气泡,让人看得口干舌燥,心中戾气渐生。
到处都是骷髅残骸,分不清是野兽的还是人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怪的味道,像是什么腐烂掉的味,以及那怪异的血腥味。
这里的一切,都与昆仑山完全相反。
这里没有冰凉的皑皑白雪,有的只是焚烧一切的炙热。
她情不自禁的开始怀念昆仑山,怀念昆仑山的皎洁和宁静。
她一边向前走,一边戒备的环视着四周,想不明白为什么木樨雪要放弃那片玉碎琼瑶,宛若人间仙境的昆仑山,选择这宛若修罗地狱一般阴森恐怖的地方。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这里能给他,他在昆仑得不到的权力和地位?
可是,她记得他明明一向是淡泊名利的……还是那不过只是表象,也许她从来未曾真正了解过他……
她胡思乱想的走着,突而步伐一顿,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那两个身影上。
一个棕黑色的身影是木樨雪,他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带着红色恶鬼面具的男人,那个男人分辨不清年纪,只是一身邪气,即便相隔很远,也能很明显的感受到。
不管怎么样,她紧张的心稍微松了口气,还好木樨雪没有被那个凶兽吃掉,她正犹疑着要不要走过去,便看见他们二人又说了句什么,转瞬消失在原地。
她只能怅然迷惘的呆站在原地,看着木樨雪消失的方向,呼啸不止的寒风一次又一次灌入她的脖颈,让她冷的发颤,漫相思紧蹙着眉头,双手紧紧抓着领口,含糊不清的轻声呢喃,
“到底是为什么……樨雪师叔……”
漫相思在血海蜃池又胡乱转了一会儿,只觉越来越无趣,便索性又回了房,她枯坐在床上,思绪如一团乱麻怎么也纠缠不清,到最后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这一睡,竟睡了整整两日才醒来,待她再次醒过来时,已经快到晌午,她用手敲了敲额头,刚坐起身来,忽而,耳边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
“你醒了?”
漫相思疑惑的看着眼前一身金光闪闪的华丽衣袍,一头暗红色长发,身姿高大伟岸,面容有些妖异的男人,戒备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你是什么人?”
“人?唔……不错,这次你到没问吾……是什么东西”男人眯起一只金色的眸子,另一个如月亮般幽蓝色的眸子则大睁着看着她,有些满意的品评道。
“你…………你…………”漫相思凝视了他许久,才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费力的一字一顿道,:“难道你……是那日那只妖兽?!”
“我乃烛阴,是上古神兽!”男人不满的蹙起眉头,声音洪亮的纠正道,那只金色的眸子日光璀璨,炙热灼目,对于他来说,自己才是真正的神兽,而那些所谓‘正义’的兽才是真正的凶兽、妖兽!
漫相思只觉耳朵被他洪亮的声音震得生痛,忍不住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身子朝着床角缩了又缩,大声道,:“咱们两个离得这么近,你不用喊这么大声我也听得到的!”
男人看着她的不适反应,微微垂下头,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随即又目光灼亮的看着她,略微压低声音,脸上却无比渴望着认可的看着她道,
“看来吾这幅样子,不会再吓晕你!你看着如何?!”,
漫相思打量着他的脸,眼前他这幅样子的确是比那凶神恶煞的妖兽形象顺眼了些,这张脸谈不上难看,却也说不上多好看,也许本是有几分好看的,但是因为他那两只妖气的眸子和眉宇间浓浓的凶煞之气,将那几分好看遮掩了下去,不过……至少没那么吓人了……
于是,她勉强点了点头,如实答道,:“嗯,好多了”
“嗯,你喜欢便好” 男人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要我喜欢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漫相思又戒备起来。
男人妖异的脸上露出一个更大的笑容,:“很快你便会知道”
血海蜃池。非焉坡,
一身幽蓝色锦衣的男子抱着酒壶烂醉如泥的躺在地上,身边散落在七七八八的空酒壶。
清冽的酒水顺着他枫色薄唇流淌而下,灌入口中,一寸寸灼烧着他的喉咙。
天上,月色如勾,在这个地方,月亮也是带着淡淡的血雾之色。
有什么东西,从他怀中掉落下来,是两个嵌了红豆的骰子,似时间很久了,坑坑洼洼的,很多地方都被磨损了,光泽不再。
苍白冰凉的手指捡起那两粒骰子,在掌心里摸摩挲了片刻,又猛然将它们随手用力扔了出去。
呵呵,不需要存在的东西,留在身边又有什么用。
他那双销魂蚀骨的眸子里蓄起讽刺冰凉的笑意,一抹痛色如流星般划过那双天河似的眸字,又悄无声息的坠落。
明明是他先说不要,是他先甩开她的,为何那痛楚和醋意却总是在折磨他。
她看自己时泪眸中的厌恶和恨意,她看那个男人时的关切和在意,如刀子般捅进他的心口。一下,深似一下,痛似一下。
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她定再也不对他笑的温柔青涩,又天真烂漫,也不会情意绵绵,无比信赖的依偎在他怀中,舍不得他离去,更不会对他再百般信任,万般依赖。
这些曾经有过的,日后再不会有的疼痛,不停折磨他。
他以为撕碎一切,就不会痛了,却没想到,他撕碎她心的时候,他会比她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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