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现在每天晚上他都会拿出一点时间画画,一方面是想试试效果,最重要的是想重新把这件耽搁了三年的事捡起来。
他慢慢削着铅笔,思绪有点飘忽,
距离车祸,已经过去三年多了。
车朝着他开过来的时候,刺眼的灯光冲着他眼睛,他下意识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身子朝□□,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右手。
醒来的第一个反应,也是看向自己的右手。右手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医生的话给他判了死刑。
右臂神经受到压迫,导致神经系统异常。
周围围了一圈人,看到他醒过来,反反复复说幸好人没事,人没事就好。
但是真正拿起笔的时候,他就知道不是没事,而是完了。
颤抖。
控制不住的颤抖,
画到一半画笔掉下去,左手抓住右手,用力扳正,努力不让它颤抖。
俞简呼哧喘着粗气,伴随着头上巨大的汗滴,右手慢慢平息下来,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俞简深呼吸一口气,无力的跌坐陷在沙发里。看着满屋子的画,眼神迷茫。
左边墙上挂着的那副水彩,画的烟火下漫舞欢歌的少女,是自己第一幅转型作,图个好玩拿去参赛,得了特等奖。
右边墙上画的是自己两个月前画的。
往下数连着好几张黑白画,是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画的,
还有好多好多,得奖的,自己画着玩的,画了好久的,出车祸前一天画的,心情好的时候画的,不好的时候画的。
它们都静静摆在那里,一言不发,
俞简也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他还记得自己刚接触绘画的时候,老师就摸着他的脑袋夸他有天赋,参赛的奖状贴了满墙,柜子里全摆满了奖杯。
突然,一滴眼泪滑落了出来,滴答一声落在沙发上。
三年中的许多日子,他来回折返在医院和康复院的路上,坚持康复训练。坚持运动,坚持每天锻炼右臂肌肉,所有能做的都做了,他有在很努力的尝试。
他也曾想过是不是老天爷看不惯他,想把他有的东西全部都尽数夺走,可是丧气过后,心里每每隐约藏着一丝雀跃,一丝期待,不死心的期待,又一次一次拿起画笔,最后痛的头上疼汗直流,被迫一次次放下。
最难过的从来不是失去希望,而是死灰复燃之后又一次跌入深渊。
就在他落到深渊最深处时,他穿过来了。
俞简至今都有种不真实感,特别是看到右手,不真实感尤为强烈。
俞简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上天可能也不希望他放下手里这支笔。
俞简收回思绪,把注意力放在纸上,定了定神,开始下笔画画。
***
俞简揉揉酸痛的胳膊,嘶了一声,后知后觉的揉揉眼睛,看向窗外蒙蒙亮的天。
昨天画着画着,一不小心睡着了。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未接来电。
一个陌生号码,打了好几回,没有存备注。
他想了想,还是回拨了过去。
电话嘟嘟嘟了好久,一直没人接,就在俞简准备挂断的时候,一下子就接通了。
电话里传出吵闹声,像是在酒桌上,几个大老爷们的声音混在一起,十分喧嚣。
“喂喂喂,谁啊!”
俞简刚准备说的台词被对方抢了先,他思考了下开口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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