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择黎其实一直待在涯城，没有回长沙，也没有去别的地方。
  他只是一直待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看着我。依然是那道透明的影子。
  午后。
  王择黎终于去了医院。
  看望小洛。
  小洛身边已经有了护工，房间里都是温馨的花香。
  王择黎明明知道这些都是我做的，再多思恋，也无济于事。
  护工看到王择黎第一句话就是，“择哥。”王择黎很诧异，根本不知道身前这个女孩的来历。
  “择哥，我是小臻。你不记得了吗？”身前的女孩梳着一个长长的马尾辫，穿着护工的衣服。
  回忆中仿佛有这样一个女孩来找过小洛。
  “小洛的……”王择黎慢慢开口。
  女孩点点头。
  那是喜欢过小洛的女孩子。不是小洛家乡那边的人，而是涯城的学生。刚刚大四，已在实习。学的就是护理专业。
  小臻认识小洛的时候，是小洛去一家便利店给王择黎买水。
  小臻在这里兼职。结账的时候，小洛发现自己忘记带钱包了，只好说，“我明天路过这里，把钱给你，行吗？”
  小臻摇摇头，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如果不付款，你就是不能把这瓶水给带走。难道不能微信支付吗？”
  看着小臻那样拥有活力的马尾辫，说话一板一眼的样子，小洛只觉得有趣。
  但是手机，实在也忘记在了王择黎那里。
  “不然这样吧。我把号码告诉你，你明天打我电话，我把钱给你。你先给我垫上。”小洛拿着那瓶水不放手，这一片的便利店实在太少了，真的不想折回去拿手机拿钱包后再跑一趟。
  看着小洛的样子，小臻感觉他也不像是个坏人。有些腼腆，眼睛大大的，像是隔壁学校的学生。于是小臻说，“好吧。你把号码留下。”
  第二天，电话在午间打进来。看到陌生号码，小洛实在没反应过来是昨天便利店里的女孩。
  “喂。你买的水该付款了。”女孩活泼清脆的声音传来。
  于是小洛检查了一遍口袋，确认带了钱包，又买了一盒板栗饼前去。
  “喏。谢谢你相信我。我来付款了。还有给你带的点心。”小臻很诧异，只觉得现在的人能贪小便宜就贪小便宜，没想到他果真前来，还带了一盒板栗饼。
  之后小臻在学校里有烦心事的时候，就发短信给小洛的号码。
  “今天寝室长的钱丢了，她怀疑是自己寝室里的人偷的。寝室里大吵了一架，结果她从晾的衣服里翻出了钱来。”
  “哎，又要考试……明明兼职都忙不过来，哪里有时间复习。”
  “我明天过生日，你要不要过来？他们总是成双成对的，具有只有我是一个人。聚会都是尴尬。”
  小洛看到这些短信，起初一点都不在意，连那个生日聚会他也没有去。每天跟着王择黎到处做事，穿梭在生意场的黑暗里，哪有时间再去顾及一个陌生的女孩。
  小臻也不沮丧，只当着小洛是一个永远不会回复的机器人。
  于是她又发，“我真想骑在摩托上，看看涯城的风景。”，这时小洛竟然回复了。
  “喂？”小臻异地接听电话。
  “是我。那个欠了一瓶水的。我带你看看风景，你来不来？”
  那时候小洛和王择黎刚刚出了一趟龙斯忆交代的“任务”，差点就陷入生死的危险里。结束后，他只想彻底的放松。骑着摩托去看看这座城市的风景，也未尝不可。
  于是小洛借来了王择黎的摩托车，去小臻的学校门口接她。带着她沿着一条海边的公路一直开，晚上八点钟的海风掠过，小臻散开马尾，只觉得畅快，头发随着风飘起来，热血又浪漫。
  “好舒服！”小臻大喊着。
  “什么？”小洛听不见，只有呼呼的风声。
  “我喜欢你啊！谢谢你带我这么放飞！”这句话小洛倒是听到了，车速变得慢了些。小洛想，要是这都算是放飞的话，若是她知道自己和王择黎这两天经历的事情，还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小洛依然把她送到了学校门口。下车的时候，小臻说，“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小洛痴痴地看着她，觉得她这样的女孩是那样单纯美好。但是摇摇头，“我没时间谈恋爱。”
  “为什么？你干什么的？”女孩说，两只细长白皙的手又用头绳把马尾扎起来。额头小小的，像是一块美玉。
  “我……”小洛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工作，逃避式地跨上摩托走掉。
  回来后王择黎看着有心事的小洛，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
  小洛实际上很想在这个本应最甜蜜的年纪里，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有什么能力能给她幸福呢？在黑暗中，没有任何东西能保证自己的安危。
  这本就应该是一道孤独的路。
  “后来你们怎么样了？小洛只说过你去实习了。离开了涯城。”王择黎看着熟睡中的小洛说。
  “后来我来找过他一次。他把我赶走了，生怕我再踏进那里一步。”那时候的小洛看着背着书包来龙庄找自己的小臻，只把她推走。
  “你一个学生妹，不要来这里。快回去吧。”小洛眼睛里张望着，生怕有些混账看到小臻。
  “那你送我。”小臻撒娇般说。
  小洛送她到学校门口。挥挥手，然后删掉了她的号码。换了新的手机卡。
  为了避免小臻再抱有幻想，再来龙庄这种地方来找他。
  小臻伤心了一个礼拜，没有去上课，没有去兼职。小洛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她无比想念这个带着自己去夜色里兜风的男孩子。
  “后来。我实习一个月又回到涯城，在医院，看到了他。”小臻掖了掖小洛床脚的杯子，温柔地说。
  当小洛再也不会醒来，她还是坚信着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小洛会慢慢睁开眼，看看床边的她。
  “等他醒来了，我一定要告诉他。这就是缘分，上天注定。我就一直这么守着，我不信他的心是铁做的。”小臻看着眼睛微微颤动，像是植物一样活着的少年说。
  “谢谢你。”王择黎开口，看着窗外那颗翡翠般绿的大树。
  绿色，就是生机。他听阿晚这样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