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们每个人都喝醉了酒。
  伏在桌子上哭、笑。
  都是几岁的人了？还会这样矫情呢？可是必须要哭一哭，笑一笑啊，总是戴着面具活着，谁能够撑得住？
  “阿晚，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放学我等你。”朱白的短信映入眼帘，我笑得像个白痴。冬天，北风阵阵，有些小雪珠已经提前落了下来。
  我戴着柔软的绒毛手套，看见朱白之后脱下手套向她招手。我们只有周末的时候才会跨越半个城市，等待对方放学。
  今天是周四，我的生日。
  朱白请了一节课的假，坐车来到我的学校，她温柔的眼梢像是在春天将要融化的雪。
  她奔过来抱住我，“生日快乐！”然后递给我一捧包装得精美无比的红色玫瑰。
  “天啊！”我兴奋地叫起来。
  “看吧，闺蜜才是好男友。”朱白调皮地对我吐舌头。
  “是是是，朱白，怎么办？我真的真的超开心！”我抱着那束玫瑰，在校门口转圈圈。其他人头来异样的眼光，发出这两个女孩子到底是有见不得人的瓜葛的疑问。
  我们去了市中心的奶茶甜品店，“我想吃这家的芒果班戟已经很久了。”我拉着朱白走进去，“欢迎光临！”头发梳成丸子头的姐姐说。
  我和朱白点了两份芒果班戟，两杯柠檬气泡水。望着被热空调氤氲出水汽的玻璃，上面贴着“宇宙不倒，我们不放假！”的口号。
  “等等，先拍照！”朱白刚准备用叉子去吃班戟，我连忙叫住她。“我要留纪念！”我设置延迟拍照，然后端着芒果班戟，和朱白一起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剪刀手。
  想起来，那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朱白抢过来我的手机，“看看你还有哪些纪念照片，有没有我的黑照？”我笑着摆摆手，“没有！真的没有！只有你上次吃芥末的照片啦哈哈哈！”朱白和我抢着手机，最终妥协下和我一起看照片。
  相册里有我们装作情侣拍的照片，朱白用发网把头发箍起来，戴着好看的银色假发，我把朱白的眉毛化成剑眉，用高光细细地扑。
  当朱白照着镜子对我喊，“天呐，我怎么这么帅？”的时候，我只无奈摊摊手，“干嘛不喜欢穿裙子？”
  “因为要和你拍情侣照，你短发肯定没我帅！”朱白朝我扮鬼脸。
  那天我们来到照相房，朱白收住笑容，脸颊在银色的短发下，只觉得立体好看，真的带有一丝英俊和帅气。她穿着白色的燕尾服，像是从中世纪的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我穿着白色的蓬蓬裙，挽着她的胳膊。我们的脸靠得很近，在摄影师的指导下不停地拍着pose，然后摄影师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堆情侣照真是酷毙了！”我和朱白看着相册里那一大堆被p在古堡里的照片，感叹前年的我们真是有勇气。朱白戏精上身，拍着我的肩膀说，“我会保护你的。”我咯咯笑，那照片里，真是美轮美奂。
  在往下翻是我和朱白每次去吃东西拍下的照片。还有些是王择黎的，朱白凑近我的屏幕看，“你手机里好多你哥哥的照片。”我点点头，“我用他练习构图。”朱白笑笑，也不接话。
  “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哥会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啊？”朱白问。
  我脑袋里噼里啪啦地响了一阵，摇摇头，“还太早了吧，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我班上的几个女同学说起过王择黎。”
  “那么远……”
  “对啊，王择黎那么出名，出类拔萃好吗？”
  在这个年纪里，的确，王择黎太过独特。就是那种，在人群中随意望一眼，就能感受到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不管是他的性格，还是在当时他那一身的戾气。
  “阿晚，下次你和你哥哥去拍情侣写真吧。我觉得拍出来一定很好看。”朱白吃了一口班戟说。
  我使劲摇头，“不不不。”
  “为什么啊？没见王择黎不宠你啊。”我决定还是不和朱白说那些平日里王择黎对我严厉的事件，“总之，他一点都不疼妹妹。”我脸上两条黑线。
  “哎。”朱白叹了一口气。
  “叹气干嘛？”
  “可惜啊。你说他带上银色假发，该多好看啊，一脸戾气，谁敢惹你？还那么高，你都能被他夹在胳膊窝里走路了。”朱白笑着说。
  在那时朱白根本不知道王择黎是王家的养子的事情，无人可知，都以为我们是一个屋檐下有些疏远的兄妹。
  直到后来，王择黎对着记者们拿出无血缘的鉴定书离开王家时，朱白对着伤心欲绝哭着的我说，“阿晚，你就当失去了一个哥哥，而不是爱情好吗？”我摇摇头。
  我望着朱白送给我的那束红色玫瑰，应该是在花店里被喷了香水，一阵幽香。
  朱白突然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王择黎不是你亲哥哥的话？”
  我慌乱地说，“没有想过。”
  朱白只当是一句无关紧要的玩笑话说了，而我的心却跳得厉害。想起曾经王择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哭泣的那些童年，我只想一辈子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而他，本来就不是我的亲哥哥啊……
  我手机里的那些照片，王择黎留在光影里，是我想要抓住些什么吗？
  和朱白吃完了班戟，拿着半杯柠檬气泡水走出店门。冷空气迎面而来，我们冻得发抖。
  “朱白，我们回家吧。”朱白点点头，我们牵着手一起过马路。在不同的站牌上车，朱白先上车，我朝她招手，“周末见！谢谢你的生日礼物！”
  “生日快乐阿晚！”朱白笑着，像是一朵向阳花。
  回家之后，家里已经准备好了菜肴，香气扑鼻。王择黎比我先回家，在我进门的时候冷冷地盯着我手上的一束烈火一样的玫瑰，皱着眉，眼神中是我看不清的东西。
  他没有和我说生日快乐，也没有等我一起去吃饭，而是一个人直径去了餐厅。我呆呆站在他的身后，总感觉他对待我的冷漠态度让我很难过。
  我手里拿着的玫瑰慢慢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