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择黎从地上站起来。满眼满嘴的鲜血，我站在他们的平行线里，向前是王择黎，向后是彭长风。心室却不平衡地痛着。
  这个婚礼终究无法收场了。
  王择黎多卑鄙，知道只要他不还手，那样我看见他的鲜血就会去刺痛彭长风的心，去求彭长风住手。
  和那晚的钢琴曲一样，这首曲子也像是彭长风注入了全部的感情。悲伤的婚礼，将是他一生的梦魇。
  我还是搀扶起王择黎，“跟我走吧。”他咧着疼痛发紫的嘴角轻轻对我说。
  等等，我对自己说。
  我第一次轻轻，温柔地靠近彭长风，站在正在弹奏的他的背后。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今天的局面了吧，那枚戒指就掉落在钢琴旁，我把它捡起来，轻轻放在钢琴架上。“抱歉。”
  “没关系。阿晚。我早猜到的。”他的声音里飘满了失望，像是柳絮纷飞。
  “再见，彭长风。”
  “再见。”他闭着眼睛弹着。
  王择黎牵着我的手走出这个大厅，混乱着。这场闹剧，像是荒诞的戏剧。“为什么不追回来?”那些兄弟问彭长风，彭长风微微笑着摇头，“不属于我的。我得放手。”钢琴声渐渐远去。
  朱白早就能预料到这个场景，只是不知道王择黎会来得这么迟。
  这份对于彭长风拖延的伤害，的确对他不公平。一个人只当了一日王子，就被贬为庶民。爬得越高，摔下来，便是粉身碎骨。
  朱白只能心疼地摇摇头，却永远站在我这边。她看着我和王择黎走出那扇门，我频频回头，像是在找寻着什么。朱白向着我挥挥手，“要幸福。”
  她轻轻叮嘱。可我什么都听不见。只是眼泪一直流着。淌在脸颊上，春风吹着，割得我发痛。
  “你真卑鄙！”我呜呜地对王择黎说，他第一次脸部被人打得破了相。“我懂你要什么了。”王择黎只是这样回答。
  “你不懂。你为什么来搅局?”我停下来，看着他淌着鲜血的脸。
  “我懂，你要的，不过是无论何时，都有我。”
  “才不是……”
  “我差一点就放弃了。但是，忘不掉。”一滴血从他的眼眶边流出来。
  “我走不动了……”我双手擦拭着眼泪，他便带着伤抱起我，就像是那天在爸爸墓前那场暴雨里，我记得他那块带着血的绷带。
  阳光照在我的眼睛里，把我的左眼好似变成一块黄宝石，那样晶莹。
  “我们好像做了错事。这样是不对的……”我喃喃道。想到彭长风在钢琴旁的那道影子，我只觉得自己是个万恶不赦的罪人。
  “都有我担着。再说，我们在一起，背叛全世界又如何。”他把我抱向春光明媚的大街，有柳絮向我们飘来，王择黎的领带耷下来一半，我忍不住伸手。
  街道上的人都纷纷对我们侧目，还以为是哪一对遭遇意外浑身是血的新郎新娘。
  有人捂住嘴，“呀！这不是王家的大公子和小姐吗?这些年真是一点都没变……“
  “听说他当初离开王家，就是因为父亲不同意他和那个没血缘的妹妹谈恋爱呢。”
  “真的啊?看上去很般配呢！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王择黎低头看着我，嘴角那块紫色，触目惊心，他笑起来，像是春天一样温柔。
  “哥哥。”我终于还是重新这样叫他。他眼睛笑得眯起来。翻越了刀山火海，我们还是被拉扯到了一切。余生这么长，我只能接受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