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索性将整个箱子都带了过来,“信是在里面发现的,其他的箱子我检查了,没什么玄机,他们既然都选择将信藏在这箱子里,那显然这箱子对你也是十分重要的,你且拿走。”
鹿修澜先打开信确认过的确是父亲和叔叔的遗笔后,然后郑重其事地朝沈羡之道谢,“这是我欠你的第二份恩情了,等我去梧州回来,就来找我报恩。”
沈羡之忽然想起他那句要以身相许的话,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客气。”真不用他报恩,这孩子脸虽然挺俊俏的,但是她发现虽然脸很重要,但是脑子更重要。
鹿修澜见她拒绝,似乎有些生气了,口气坚定地回道:“不行,一定要报的!”然后管沈羡之借了马,连夜去了梧州。
沈羡之这才翻着白眼,“到头来还亏了一匹马。”
其实沈羡之说的那些,鹿修澜早就考虑过,鹿家的造船术,朝廷一直没有放弃,他记得小时候他和阿娘还没离开越州的时候,就有宫里的阉人到家里去。
每去一次,父亲就唉声叹气一次。
后来那阉人去的次数多了,阿娘也不得不带这他离开越州。
只是他不愿意承认,大夏也是当今大国,则如此没有半点气量?对小小的一个鹿家动手呢?可是如今想来,除了朝廷,鹿家哪里还有什么仇人?至于朝廷为什么找上这远在越州的六合门,他想到梧州后,自己应该就清楚了。
一面想着,这沈羡之真是自己的贵人,当时自己身受重伤,险些死在了无人问津的阴沟之中。
偏偏早不早晚不晚,她就从那里路过发现了自己,救了自己一命。这不就是天定的缘分么?
而自己好不容易去了越州,查到当初将鹿家灭门的是六合门,赶到这梧州后,又得知六合门迁移到了浔州城。
到浔州城后,得知六合门的门主已死,其余的弟子则在鹿儿沟的石矿里挖煤。
他便追过去。
方有了现在遇到沈羡之的事情,可惜她怎么就成亲了呢?不过鹿修澜想起那夏侯瑾,听说自小就是个药罐子,一直缠绵病榻。
身体不好还四处跑,听说去了山里和蛮人打交道,那肯定死得就更快了。
如此想来也活不了多久,自己还比那夏侯瑾小这么几岁,完全是等得起的。
这样一想,心情美滋滋,所以便打定主意,等梧州的事情解决后,就马上回浔州城等着,断然不能让别人抢了先机。
只要夏侯瑾一死,自己就立马上门求娶!
报仇的事情嘛,也不能急在这一时,断然不能为了报仇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不然这么多年吃的苦全都白瞎了。
更何况常言说,先成家后立业,为鹿家报仇就是自己的大业!他得先成家。
作者有话说:
夏侯瑾:???听说又有一个人在等我死?
第59章
而回府正准备打算休息的沈羡之才洗漱完,房门被咚咚地敲响,她忙起身去开门,只见丁香披着外衫,一手提着羊角灯,“桑葚夫人好似要临盆了,瑜王这会儿已经急疯了,请王妃您快些过去。”
因瑜王后来考虑到不能因为孩子委屈了孩子娘,所以打算等桑葚生产完了再办婚事,又为了将桑葚和沈羡之区分开,所以大家都管桑葚叫作桑葚夫人。
沈羡之听罢,见着外面这会儿下起了细雨,推开门示意丁香先进来,自己坐在桌前穿鞋,“找我干嘛,我一个大姑娘我也不会接生啊?他找稳婆大夫了没?”
丁香摇头,“还不知晓……”
“先过去看看。”沈羡之穿了鞋子,瞧着有些冷,捡了件披风搭在肩膀上,将头发简单束起,便带着丁香过去。
院子在重建,大部份建筑都已经拆掉了,所以显得很是空旷,以至于她们才踏入瑜王的院子里,就听到桑葚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下人们急色匆匆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跑,看着忙得不行。
沈羡之随手抓了一个:“现在什么情况?请了稳婆和大夫没?”
那下人摇头,“奴才也才被喊起来烧水。”
沈羡之一看这光景,估摸着有些悬,快步朝着正房走过去,只见夏侯瑜坐在门口的廊下,一脸焦急,见着了她犹如见到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样,“王嫂,桑葚她不会有事吧?”
“稳婆和大夫在里面?”这生孩子就算是自己上一世那样的优良环境里,每年因为生孩子而死亡的女人仍旧不少,更不要说就眼下这样的恶劣环境里了。
却只听夏侯瑜回道:“找人去请了,还没来。”眼下就方嬷嬷一个人在里面。
沈羡之一听,有些想要捶夏侯瑜一顿,“我早便和你说了,这些事情宜早不宜晚,谁能料到什么时候生产?早该做准备才是。”她怒骂完了,才问:“可早前跟人打了招呼?”
夏侯瑜摇头,“桑葚说没事,村里都是在家里自己生,剪了脐带就是。”所以不许他去请人。
沈羡之懒得理会他,只朝丁香一连串吩咐,让玄月他们就是去背也要把人背来,自己把头发包起来,这才推门进去。
要说这桑葚,一直过的都是那穷苦日子,可偏偏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吸收特别好,当时来的时候肚子就很大了,现在足月了,更是大得有些夸张。
沈羡之不懂,现在也不晓得她那肚子里究竟是羊水多,还是这孩子体型大。不过现在看桑葚这痛苦样子,该是孩子的体型大,有她受的了。
方嬷嬷见她进来,惊得连忙挥手示意她出去,“这产房里脏,王妃快些出去。”
当然,她怎么可能赶走沈羡之?热水一盆一盆送进来,也不晓得是不是羊水已经破了,床褥上的棉絮湿了大片,桑葚在那边既是一脸痛苦地叫着,又一脸自责,“我就该下床来,你们给我垫着些干草就好了。”
可惜了这上好的棉花,都给自己糟蹋完了,一想到要七八两银子,桑葚心疼得要死。
乡下的女人家生孩子,大部份的确都是在床下铺着些干草,生完了躺个一两天,体内的恶露流得差不多了,才会回到床上去。
可特么这王府再破,这一两条棉絮也是给她铺得起的。
沈羡之在一旁看得焦急,只听说羊水破了,孩子要是久生不出来,多半会窒息,所以听到她还在可惜那棉絮,没好气道:“你别说话,使劲把孩子赶紧生出来,莫说这一条棉絮,就是十条百条也给你铺。”
方嬷嬷蹲在桑葚跟前,头探进去看了看,“得个六指宽了,能生了,夫人用力些。”
沈羡之也就只知道用力,至于是要怎么用力,她一个未婚大姑娘哪里知道?说她命不好,连活三世这记忆都在,可要说好,她这前两世都是年纪轻轻就没了,男人的手都没摸过,哪里知道怎么生孩子?
现在倒是嫁人了,可是夫君跟个室友一样。
方嬷嬷也是外行,幸好在这个关头,玄月他们真把稳婆和大夫都背来了。
沈羡之这才从产房里功成身退,只见着钱袋子和言巽都来了,因下着雨,大家这会儿都挤在屋檐下,但终究是有些凉飕飕的。
沈羡之便让人开了隔壁的小屋,搬了火盆子来,又拿了几碟瓜子花生,他们几人围着这火盆子嗑瓜子。
至于外面,就让夏侯瑜自己守去,反正是他的媳妇他的娃。
只是耳边总是传来桑葚那撕心裂肺的叫声,听得钱袋子他们一惊一乍的,感慨原来生孩子这样痛苦。
沈羡之嗑着瓜子,“那可不是嘛,所以说叫你们要多孝顺自己的母亲。”
言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开始反省自己当时在京城的时候,是不是太不听母妃的话了?
这时候却只听钱袋子说道:“能健康出生的孩子也不容易,所以咱们也要爱惜自己的生命。”
这话题也就越说越远,说到一个孩子长大得花多少银子,一年到单是粮食就要吃三百多斤,于是便说道开垦种地的事情上。
那钱袋子便给沈羡之算起她在雁环山的地,“这样说来,王妃你雁环山一年的收成,能出上千个人的口粮。”
沈羡之反驳,“哪里有这么多年?你不要乱算,到时候让多缴税你给我缴啊?”
钱袋子也是实诚,“我也没只是算地里啊,只是地里肯定是没这么多的,不过我把山上的果树和散养的鸡都算在里面了,还有湖里的鱼虾鸭子白鹅,你还种了莲藕,这折下来不就差不多么?”
言巽愣住了,“不过养鸡好像不上税,湖也不是田,更不用上税,二小姐不用担心。”
“那也不能这样算,山上果树才种下去,就算有收成,也得是明年以后的事情,鸡鸭鹅也都还小,而且样样都要投入,正经算起来,我今年算是亏本的。”不能让大家觉得她有私房钱。
可是却忘记了钱袋子也是搞过种植培训的,所以听到沈羡之的这话,不由得嘀咕起来:“可是您就是花了点人工钱,那山上的果树有鸡,既不用施肥,也不用担心虫害;湖里的鹅跟鸭子肥了荷塘,你还打算把鱼养在稻田里,到时候鱼还吃掉下来稻花……”
他越说就越是发现沈羡之的脸色难看,于是不得已只能将嘴巴闭上。
言巽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咦,钱袋子里怎么懂得这么多?”
“不是我懂得多,是王妃教的,你想学也可以去前院那培训棚里听两天,现在也还有再培训别的。”钱袋子小声说道,纳闷自己哪里得罪了王妃,怎么一下对自己横眉竖目的?
言巽恍然大悟,感情那前院角落里的棚子是这么用的,他就纳闷了,怎么每天都挤满了老百姓们……
几人正激烈地说着,忽然听得一阵婴儿啼哭将桑葚的叫声给取代了。
沈羡之有些后悔懊恼,“忘记设个赌盘了。”押一押是男是女的,不管怎样庄家肯定都有赚头。
这个言巽喜欢,所以听到沈羡之的话,也跟着觉得可惜。
一行人出来,只见夏侯瑜还苦哈哈地守着门口,焦急无比,“桑葚怎样了?”
沈羡之听罢,心说算他还有些良心,记着媳妇的生死。一面走过去敲门,“大人孩子都好?”
里面传来方嬷嬷喜悦的声音,“都好着,是个大胖小子,桑葚夫人也还好,这会儿马上喂她吃东西。”
桑葚也是精神状态好,生完了孩子,肚子里的血衣才取出来,恶露流着,就开始吃鸡蛋喝鸡汤,一点不耽搁。
方嬷嬷夸赞她,她还笑着回了一句:“我这有什么,我看我家隔壁的婶子,生完了孩子就马上下地干活。”比起这婶子,她算是娇贵的了。
方嬷嬷听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说是富有富贵命,穷有奴才命。
富贵人家的夫人,生了孩子最少也要坐三四十天的月子,还有那讲究的,整整要坐满三个月呢!
喂她喝了两碗鸡汤,吃了七个鸡蛋,方嬷嬷安心了不少,“这能吃就是福,没准明天小公子就能有奶水喝了。”
桑葚也正是这样想,所以多喝汤,不然到时候孩子没得奶水,只怕王嫂和王爷要去给请奶娘,不晓得要白花多少银子呢。所以哪怕心疼鸡蛋,还是给忍着心痛吃了。
不管怎么说,这鸡蛋都是比请奶娘要怕便宜些的。
又气恼自己不争气,害得他们请了稳婆又请了大夫,又是一大笔银子,不禁暗自叹起气来,这时候方嬷嬷将包好的胖儿子给她抱过来,“夫人快些瞧一瞧,等一会儿这外间收拾好了,便抱去给瑜王瞧。”
桑葚见着儿子乌黑的头发,脸上也全是肉,刚才心疼银子的烦恼一扫而光,满意道:“不枉我每日吃了那么多,如今全都长在他的身上,那吃下去的东西也不算是浪费。”不然又浪费银子了。
方嬷嬷压根没仔细想,只以为是桑葚夸孩子长得胖,可心可爱。“是呢,胖乎乎的,将来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做了母亲的桑葚,此刻目光里多出了几缕母亲特有的慈祥,“我也不指望他往后能有多出息,只要听话孝顺便是好的。”
方嬷嬷却觉得这桑葚简直就是在炫耀,作为西南王府的第一个哥儿,即便是还没成亲,但是瑾王和瑾王妃都是认这孩子的,那么往后身份低位肯定差不了什么的。
至于瑜王那边,看瑾王和瑾王妃的意思,往后是不许他再娶侧妃的,那么这孩子以后即便再有兄弟,那也是一个娘肚子里的爬出来的,但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超越他这长子的身份。
就这样的出生,早就抵过了那寒门子弟一辈子辛苦奋斗才得来一切,偏桑葚还说不要他出息。
果然啊,这人还得会投胎。
桑葚这边抱着孩子舍不得撒手,她自己的精神也足,只是听到外面瑜王的声音,这才不舍地松开,“也叫夫君看看孩子。”
方嬷嬷连忙兴高采烈地接过孩子,这是桩好差事。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