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某:不好意思,这一血在下送定了,谁也不许抢!
第95章
果不其然,这傻子甚至还打算以身拦马,是该说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年少有为?难道他以为这些江湖人就不敢从他身上踩踏过去么?
这又不是京城,这石髯客如何知晓他是尊贵皇子?
好在这紧要关头,自己和王妃赶来了。
这会儿石髯客傻站在原地,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他没忘记此番来这浔州城的任务是什么,如今那欠款的事情没解决,本打算从这日月神教下手,没想到千算万算,把这沈羡之瑾王妃的身份给算漏了。
跪了,往后自己如何在江湖做人?众人如何看自己?可是不跪,且不说合不合礼法,这律例上自己就犯了大夏条律。
又见身后一帮护卫都看着自己,显然也是在等自己拿主意,最终他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保住脸面,“瑾王妃既然是日月神教的教主,那咱们就以江湖规矩就事论事。”
说完了这句话,压在心底的那块大石头似乎就被移开了一般,顿时整个人别提多解气了。
可惜还没容他轻松片刻,便觉得膝盖骨上一阵巨疼,左腿不自觉地‘噗通’跪了下来,忍着这剧痛勉强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沈羡之朝他移过来的裙摆,然后听到她带着轻蔑的冷笑声夹带着细软的声音:“眼下和你说这城中骑快马的事情呢,这是朝廷的事情,谁和你论江湖身份?”
石髯客也看到了她手里把玩着的两个铜钱,一面看朝自己剧痛的左腿膝盖骨,鲜血迸流,但依稀能看到裤腿上的伤痕。
她刚才是拿这铜钱射进自己的膝盖中了么?石髯客满脸都是难以置信,沈羡之才多大的年纪啊!她怎么可能有那么身后的内力?
可是膝盖骨中真真切切的疼,却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让他认清楚这现实。他一面艰难地扭头朝后看去,因自己跪下,身后这些落霞庄的护卫也跟着一起跪下了。
终究他还是丢了落霞庄的面子,他对不起盟主!一面满腹含恨,缓缓抬起头朝沈羡之咬牙切齿地望去。
但是却发现沈羡之早就走了,只剩下那贪狼和言巽说道:“方才怎么算的,还是照样。”不过说到这里,看了看地上满脸痛苦的石髯客,“只是此人藐视王妃,那就是等同于藐视大夏皇室,必定严惩不贷。”
石髯客最终是下大狱了,但这不是让他认为最耻辱的事情,最让他觉得耻辱的是,四周围观的低贱庶之人,竟然敢对自己这个武林盟主身边的左护法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往他身上扔臭鸡蛋。
他本来以为,在那赌坊里已经是受尽了自己平生所受的屈辱,却如何也没有料想到,那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身上的值钱的东西尽数被收走,甚至还有自己落霞庄的腰牌和武林盟左护法的牌子,他甚至听人说,他身上的钱根本就不够赔给受害者,所以打算把这东西拍卖掉。
又或者,给落霞庄宽限些日子,让他们拿钱来赎走。
这些话,每一句都像是一柄利刃一般刺入他的胸口中,完全替代了他左膝盖上的疼。
直至听到那牢房上锁的哐当声,他似乎才彻底反应过来,一边慌忙大喊,“来人,我的腿!”那东西要是不取出来,腿上的伤不赶紧包扎,迟早要废掉。
那他就算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
他一面试图回想,那沈羡之到底是什么时候抛出的铜板,还是她身后其实有高人?可是还为什么自己一点都没察觉到?想不通之后,随着膝盖骨上的疼痛越来越折磨人,他开始后悔,早知道一开始就跪下,哪里有此刻的事情。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要自己忍一时之气,也许就不是现在的结局了。
然而还没片刻,便有人来开门,将他带出去,他以为是要带他治腿,却没想到出了这牢房,到了一间暖厅中,他便被粗暴地扔在了地上,膝盖骨上的疼几乎叫他昏死过去,缓缓睁开眼,却看到沈羡之正一脸笑眯眯地打量着他,“疼么?”
“贱人!”石髯客本能地骂了一句,但是下一刻右边膝盖骨又传来一阵剧痛。耳畔沈羡之的冷笑声像是魔鬼一般地响起来,“我思来想去,觉得好事得成双,但是没想到你嘴巴这样欠。”
本来她就只打算把他右腿也废了的,但是现在觉得太便宜他了,只朝一旁的展元吩咐道:“明天再找人给他治,好了我继续,一直等到琢玉归来。”至于第五兆恒那边,看他工作挺投入的,就暂时不打扰,等琢玉回来再说。
城中几乎贴出那告示之后,就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了,而且今早伤的人也不少,还惊动了瑾王妃,所以很快就传遍了全城。
昨晚就收拾着行李,以为今天就能扬眉吐气离开这浔州城的平月秋听到这消息后,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昨天从石髯客这里拿了银子,便立即去将白玉琉的首饰赎回来,偷偷放入她包袱里的时候,还告诉她,今日就可以启程回落霞庄了。
两人一高兴,便叫了一桌子酒菜,还将行李都给打包好,于是喝了个尽兴,等着这一觉醒来,已经快要晌午了。
如今听得这消息,顿时傻了眼,“这怎么可能?”平月秋甚至是有些失态地一把抓住小二哥。
都说上门的客那就是财神爷转世,但是小二一点都不想招呼这位财神爷了,如今又晓得他的身份,打心底把这平月秋当做是老赖来看待。
如今他家中再度来人,不但没有换了赌坊里的钱,还嚣张跋扈地在街上骑快马,伤了人。
于是也不给他好脸色,一把甩开他的手,“你爱信不信,人这会儿都下了大狱,你有这功夫,还不如想办法写信回去求你爹,听说你爹还是武林盟主,你们家也有一个大大的庄子,怎么这点钱从年前拖到年后?”
说着,嘀咕着那石髯客昨天来看着挺有钱的一个人,没想到身上连给那些受害者付医药费的银子都没有,听说瑾王妃摘了他身上的两个腰牌,让他们劳什子的庄子里拿钱来赎,不赎的话,就把那牌子卖了。
他就纳闷了,忍不住和一旁的客人们说起来,“那什么腰牌是金子做的么?还能卖钱?”
“听说是个什么铁做的。”有人插嘴。
小二的闻言,不以为然,“既如此,为何能卖钱?这样的话,打铁的不是发了横财?”
于是有人给他科普那俩腰牌的重要性,听得他最后也想去攒钱竞拍,也想做做大管事的瘾。
平月秋在楼上听到的时候,气得浑身那气血倒流,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围栏护手上,“这沈羡之,欺人太甚!”扣留他们这么久就算了,居然连石管事也……
不过他忽然想起那背叛了平家的金家父子,又想到这石髯客这一次是带着诸多高手前来的,而且他自己武功也不低,怎么这样轻易就被降服了?
想是有了金家父子的前车之鉴,所以下意识地便认为这石髯客也叛变了,那两块腰牌没准就是他给朝廷的投名状。
于是怒骂了一声朝廷爪牙,江湖败类,气急败坏地回房执笔开始写第三封家书。
其实这平月秋虽然算不得特别聪慧,但脑子最起码也不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来被困在这浔州城中,又受人指指点点,连日来发生的事情还多,身边也没个出谋划策的人,只有那满脑子爱情的白玉琉,所以这如今气急攻心,便将事情往左了想。
奋疾提笔之下,一封控诉石髯客也叛变的信便写好了。
然后找上落霞庄的暗桩,将信转交给对方,让对方无比亲自送到他父亲手中。
哪料想他这些暗桩,明明白白就是展家兄弟俩放进来的,所以这信没出城,就先到了沈羡之的手里。
看到信里的内容,沈羡之满脸愕然,好一会儿才忍不住道:“这平家是连做了几代的武林盟主,把这气运都花完么?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蠢货?”
说罢,将那平月秋的家书递给一脸疑惑的展元。
展元看过后,却是忍不住笑道:“这实在是天佑我日月神教也!”早前传言,这平家公子到底如何出色,但事实上他也没接触过,但从这段时间他在城里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件能与谋虑二字沾边。
远和传言中的他不符合人设。
如今看来,不过是靠着父辈罢了。眼下没个长辈在身边指点,便原形毕露,当下也提醒道:“这石髯客若是看到信,如何想?”
“管他如何想,既然信已经到咱们的手里,就给他瞧一眼再寄出去。”不过这次得给他加急了,毕竟这钱越欠越多,沈羡之还真怕这样拖下去,落霞庄破产也还不起。
那样可不好玩,就怕他们狗急跳墙。
展元应声,当即亲自将信送过去,穿过这层层牢房,到了关押石髯客的最底层。
“呸!你们这些朝廷鹰犬,不得好死!”石髯客痛声骂了一句。
展元丝毫不介意,反正他从前就一直被骂,这又不是第一次,而是拿着信上前,“这是你们少庄主在听说你被抓后写回去的家书,看一眼吧。也好知道自己在平家眼里,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地位。”
他就这样把信放在石髯客的眼前。
笔记是少庄主的没错,可是看到内容后,石髯客坚决不相信,一面挣扎着绑住双腕的铁链,“不可能!少庄主怀疑谁,也不可能怀疑到我的身上。”当初自己可以跟着老庄主一起出生入死的。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展元见他看完了,只将信给收回来,“万事皆有可能,看开点。”当即便离开,让人将信发出去。
一面问起沈羡之,“不知道教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平家少主来这浔州城挑衅,完全是在他们的意料之外,以至于这引发的一切后续,一下将日月神教推到了整个风浪尖上,所以他隐隐有些担心。
想要劝一劝沈羡之,莫要太过着急求成。
没想到竟然听沈羡之说道:“落霞庄这些年来,着实也积累了不少仇恨,按理咱们现在占据了优势,应当趁热打铁,奠基日月神教在江湖中的地位,只是俗话说得好,欲速则不达,凡事都须得循序渐进,落霞庄的事情到此为止。”
至于欠了赌坊那边的银子,她拿了石髯客的腰牌过去,温言会继续安排人跟进,将这银子要回来,他们日月神教将不再继续与落霞庄有什么牵扯了。
就算要有,那也不是这明面上的。
金堂主在落霞庄虽然没什么实权,可说到底整个庄子的账目还是由着他来运行,如今他来了日月神教,那边只怕因为这些财物问题,早就出了乱子,如今又折了一个石髯客,已经是方寸大乱。
接下来的舞台,该让给那些与落霞庄有新仇旧恨的门派了。
更何况看不惯他们嘴脸的人多了去,这个时候自己的确该给人让出一条道来。
肥肉嘛,一个人吞下未免太过于油腻了,大家一口正好。
而这退一步,也让江湖人知晓,日月神教并非是那赶尽杀绝,不留人活路的邪门歪道。
原本还打算劝说沈羡之的展元听到这话,暗地地松了一口气,心中又惊又喜,“教主能这也想,再好不过。”为了日月神教的长远打算来看待,此刻收手的确是最稳妥的。
当下对沈羡之也颇为佩服,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魄力,能在这个时候忽然选择急流勇退。
要知道,如果日月神教继续抓着落霞庄不放手,这江湖名声必然大振,若是操作得好的话,没准能一跃成为江湖一等一的大派。
所以面对这样的诱惑,沈羡之到底怎么能放弃的?也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教主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倘若我们运气好的话,也不是不能……”
没想到沈羡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一个落霞庄而已。”她要的是整个江湖,而且她也不想以踩落霞庄而往上走,那样的话,根基不稳,将来也长久不得,少不得要让人诟病,所以她要一步一步靠着自己的本事,走向这江湖之巅。
展元听到她这话,忽然就明了,“属下明白了。”一面有些担心,“那第五兆恒如今还在城中。”似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找两个人看着就好,旁的不用管。”又想到他武功高强,只怕让暗卫去,反而会被他察觉,倒不如直接给他安排两个寻常老百姓做工友得了。
至于那平月秋和白玉琉,是翻不起什么花样来的,更何况温言虽是年少,但却有一颗老谋深算的心,不至于真连这银子都要不回来。
她现在所担心的是夏侯瑾。所以回了王府便将贪狼叫过来,“你家王爷到底怎么回事?”
贪狼也想知道,但这山高水远的,自己得到的消息也尽数给王妃了,于是只能无奈摇头,“属下也不知晓,不过王妃您也不用太过于担心。”
沈羡之心说自己哪里是担心他的安危?他武功又不低,别人刺杀他没两把刷子是成不了的。她担心的是,这马上就要立春,春耕要开始了,自己哪里忙得过来?
还有街道上的路要重新修葺,自己也不可能真一点不去管,全权交给下面的人。
更有各路杂事,单是下面各县衙寄来的公文,就堆得厚厚一叠了,有问春耕事宜的,还有与蛮人交易等事。
他迟迟不回来,难道还要自己来处理么?于是也只能无奈,等着晚些那夏侯瑜修城墙回来,叫贪狼把他给拦了过来。
夏侯瑜当然知道如今王兄不在,整个西南的事情堆积如山,多如牛毛,但是他除了带兵打仗,别的也不会。关键自己现在折了腿,真有带兵打仗的事情,他也是帮不上。
于是不等沈羡之开口,就一脸无奈道:“王嫂,你是知道我的,我小小年纪就到这边了,身边就一帮大老粗,我认识的字,也就是兵书上那几个,你要我做这些,我是断然处理不了的。”他看了看身前那长案上堆积如小山一般的公文,心里害怕极了。
沈羡之就想到会是这副场景,但却是不死心地从中挑选了几本扔给他,“既然你能看懂兵书上的字,那这几本你拿回去好好研究,这几个县城都紧靠着蛮人所在的山脉,到时候既然要正常开放交易市场,那么这巡逻护卫什么的,想来也不能马虎,你看看他们呈上来的计划如何?”
夏侯瑜开始有点后悔,早知道自己刚才不说那句话就好了,这不是给自己揽苦差事么?更何况他觉得自己已经生疏了。
而且这接了,必然是要做到最好,若是做得不好,反而会将王兄王嫂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毁于一旦。
于是最终只能愁眉苦脸地带着那几本公文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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